一路上,林亦竹脑子都是懵圈的,她的手也在不停的哆嗦着。
坐在一旁的宋煜初看出了她的无措,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停地用大拇指摩擦着,表示自己的安慰。
“阿竹……别想太多了,保重身体。”宋煜初组织了许多语言,可最后都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生离死别,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事情,他能做到的也只是陪在身边安慰了。
而且,林亦竹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大喜大悲。
就在刚才,林亦竹便接到了苏虞的电话。
苏虞的奶奶病重,不幸没抢救过来,去世了。
这对林亦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伤痛。
她直到现在,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还是宋煜初给她安排好车子,送她过去。
她要怎么安慰苏虞啊?
苏虞本来只剩下一个奶奶了,现在连奶奶都没了……
她该会多难过,多绝望啊,两人相识也有十几年了,她的性子自己也是了解的。
一想到这里,林亦竹就心疼得不得了。
林亦竹是在灵堂见到的苏虞,她一身黑衣跪在那里,阮和陪在旁边。
苏虞神情木讷,重复着手上烧纸钱的动作。
她眼眶红红的,弯着身子。
“阿虞.....”林亦竹上前,在她身旁跪下。
看着黑白照片上那个小老太太,林亦竹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苏虞看到林亦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看着她流下了泪水。
“阿竹....以后我没有奶奶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着恍惚,苏虞整个人更像是没有力气一样,虚无缥缈,仿佛一下子就会消失。
大厅里前来吊唁的人很少,林亦竹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她。
少女纤细的后背,藏着无限的无助与难过。
接下来的两天,林亦竹一直陪着苏虞,奶奶的后事处理妥帖之后,她一直不愿离开,就连晚上都要陪着她一起入睡。
起初宋煜初不是很同意,但看到林亦竹坚定的样子,再加上苏虞现在心情不好,只能同意。
再次躺在苏虞的床上,两人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物是人非,奶奶不在了,这个房子里都显得空旷,安静不少。
林亦竹能感觉到身旁的人还没有睡着,她没有多说话,只是转身去抱住她。
“阿虞,我还在呢。”
原本还在看着望着墙壁发呆的苏虞身子颤抖了一下,许久才伸手拍了拍林亦竹的手,“我没事的,阿竹,你不要担心。”
怎么会没事呢?
从进门到现在,到处都是奶奶生活过的轨迹。
她躺在这里,就会想起自己赖床被奶奶叫醒的时候。
奶奶从生病之后,就一直靠着苏虞,苏虞不是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她会在没有手术费的时候放声痛哭,也会在奶奶被抢救回来后喜悦恸哭。
苏虞有时候会在想,为什么自己要承担这些?
为了照顾奶奶,她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生活。
可现在,她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的奶奶真的走了,她心里空荡荡的,眼泪也总是动不动就会流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奶奶就这么没了。
林亦竹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她想让苏虞感觉到自己给她的力量。
“阿竹,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好好的。”苏虞忽然来了这个一句。
一定不要像她一样,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苏虞又在家躺了一个星期,始终不愿意出门。
至于林亦竹,在第三天,宋煜初就来接她回家了。
她本来是想多陪她几天的,可她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的阮和。
阮和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几乎一有时间就在门外等苏虞。
阮和很害怕,发自心底的害怕,
他担心苏虞真的就不要他了,现在的阮和对于苏虞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可以随时丢弃了。
可阮和却离不开苏虞,他不敢回家,也不敢打扰,就这么在楼下等着。
看到林亦竹出来,他连招呼都没打,便开门进去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阮和一小步一小步的往苏虞的房间走去。
他记得自己刚来苏虞家里的时候,面积不大,很多家具都已经是陈年旧物,早就被淘汰很多年了,可所有的东西都被擦拭得很干净。
可现在,奶奶刚去世几天,桌子上就落了灰。
走到门口,阮和做了很大的心理抗争,最后才慢慢将门锁打开。
看着床上那缩在一起的苏虞,那瘦削的后背,阮和恨不得赶紧上去抱住她。
可他不敢,现在的他,对苏虞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她随时都可以拒绝自己。
阮和这辈子过得风调雨顺,家里给了他优异的生活条件,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的自卑。
他时常觉得苏虞不喜欢他,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可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他们科室的主任了,这些年获得的成就也不少,追求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依旧觉得自卑。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身后的那道目光,苏虞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回过头去。
两人的目光交汇,阮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惊讶,可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些天没什么胃口吃饭,几乎是靠喝水度日,苏虞的脸色煞白,肉眼可见的很没有精神。
“你来干嘛?”苏虞的话语里更是没有什么温度。
此话一出,阮和喉结滚动了两下,睫毛微颤,放在身边的手更是不自觉的缩了缩。
“我,我来看看你,你看起来很憔悴,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阮和不敢上前,只是轻声询问。
苏虞收了收视线,白皙的小脸上换上冷淡的笑容,她看着阮和,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甚至比一个陌生人更陌生。
“阮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留余地的把事实摆在明面上。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绝与坚定,“我是好是坏,我们也不会再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