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副将给打断了,不是他不想等王信说完,实在是现在太过形势危急。
依靠营墙组建起来的军阵,已经被金军突破,现在其他的宋军都在节节败退,只有王信领着亲卫形成了一个突出部,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很快就会被吞噬下去,到时候一旦陷入金军的重重包围,这些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统领,军阵正在向后撤,我们已经突出来了,再不撤就要被金人给包围了。”
听着副将的话,王信也是狐疑的看向了四周,之前此时他们除了后方,还和宋军有些衔接,其余的左右两侧都是金军,而后方衔接的宋军也还在不断撤离,恐怕用不了几息的功夫,他们就会和宋军主力失去联系。
反应过来的王信也是连忙做出决策,他虽然勇猛想杀金军,可也懂得分寸,更想活着回去。
“撤,兄弟们向后撤,撤入阵中。”
“是。”得到命令的宋军没有丝毫犹豫,毕竟要是没有王信,他们早就顶不住。
现在让撤了,哪个还会死战?全都一窝蜂的拥着王信向后退。一行近百人,很快便与大部队汇合。
但是此时的军阵也已经摇摇欲坠,实在是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尤其是连战两场的老兵,体力消耗极大,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宋军的后方突然响起一阵破空声,接着便是漫天箭雨,从他们的头顶滑过,然后直直的落在金人的队伍中,破甲箭死死的钉在地上,入土三分。
“噗嗤、噗嗤、噗嗤。”
弩箭的杀伤力极大,有了这一波箭雨的支援。前面宋军的压力骤然减小,不过也只有短短半刻钟。弩箭的上弦太过缓慢,其他的普通箭矢伤害也远没有弩箭高。
但是徐进也已经尽力了,他现在正在后方指挥甲士装填弩箭。可是不管他怎么催促,弩箭装填的时间也只能被压缩一点,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将军,弩箭的弓弦崩断了。”
“将军,我们这里的也断了。”
“指挥,我们这里的箭矢用完了。”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弄得徐进手忙脚乱,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慌张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副将说道:“所有箭弦崩断的弩箭,能修的就马上修,不能修的就就地焚毁。”
“同时,将那些多余的弩箭都匀一匀,我们恐怕打不了多久了。”
“是。”副将没有丝毫的犹豫,毕竟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现在的金军已经沿着营墙不断向前推进,距离中军大营也没有多远了。而此时的京东路安抚使种彦崇正握着种家祖传的长枪,领着三万多甲士做最后的防御。
听着前面传来的阵阵厮杀声,种彦崇知道,种家能否再向前一步,就看自己了,祖父现在留守汴京,位高权重,二祖父驻守太原,手握重兵,小妹嫁与信王,恩宠无比。
看似强盛的种家,实则隐藏着很多危机,从西北回到汴京一路上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恐怕早就被人记恨上了,如果这次他未能顶住五万金军的进攻,恐怕弹劾他种家的奏章便会铺天盖地的飞到官家的桌子上。
到时候即便他种家不死,也要脱层皮,那绝对不允许刚刚兴盛的种家有如此危机。
这一战就算是死,也要挡住金军,挡住完颜宗辅。
“砰砰!”两声,王信手中的屈刀应声而断,一把其重无比的巨锤落在他的肩上,不过由于有屈刀的卸力,再加上铠甲的抵消,这一下只是让王信的左臂脱臼而已,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这也幸好是王信的甲胄精良,肩部更有特殊防御的披膊,不然这一锤恐怕是凶多吉少,王信虽然感觉没有多大事,可是这一幕却吓坏了一旁的亲卫。
几个亲卫连忙上前,以伤换伤几下便杀死了那名金军,“将军,你没事吧?将军,快去叫大夫过来。”
“都别慌,我没事。”王信强忍着剧痛,他进来必须要稳住军心,自己一旦倒下,整个军阵恐怕都会崩溃。这就是领袖的力量。
“告诉兄弟们都坚持一下,援兵马上就到,打完这仗,我请兄弟们吃酒。”
“是。”
“盾牌手掩护,长矛手突刺。”一个军将的军令下完接着便传来一声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噗呲、噗呲。”
冲在最前面的金军不是被长矛戳死,就是成功撞上盾牌,冲出一个口子,接着后面的金军便以这个口子为突破,继续向里面突进,继而引发整支宋军的溃败。
“顶住,都给我顶住。”
“不能退,谁都不能…………。”噗嗤!拉面军将的退字还没有说出,就被冲上来的金人乱刀砍死,现在的宋军军阵已经彻底崩溃了,中军营帐之前的剩余的宋军已经见到了各自为战的地步,基本都是在各自都头、虞侯、指挥的带领下几十或者上百人为一队,继续和金人拼杀。
“兄弟们,给我杀啊!”
一队百余宋军被金军团团围住,幸好他们的身后是几顶大帐能给弓箭手依托,要是没有这几顶大帐恐怕这100多宋军早就完了。
“放箭,拿弓箭压制住他们。”
“指挥,已经没有箭了。兄弟们,现在已经上了绝路,和他们拼了吧。”
“拼了,拼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群人群情激愤,个个双目充血,恨不得吃金人的肉,喝金人的血。
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金军,他们除了死战恐也别无选择,至于投降,在这乱军之中,投降就相当于把脖子洗干净让别人砍。
除非脑子有毛病,不然宁可死战也不会投降。毕竟战士家人还有抚恤,一旦投降,连家人都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