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外,大雪纷飞,临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
很多行脚商都想着趁此机会多赚点钱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他们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整日冒着风险在外奔波,不过是为了那二两碎银。
李复回停在原地,望着脚下,迟迟不愿意踏出奉天城。
他此刻才发现自己百般不愿离开舒适区。
安全的环境,温暖家庭消磨了他的锐意进取之心。
他害怕,害怕离开了奉天城,又会跟以前一样生活在恐惧和未知当中。
他很想掉头回去,苟在家里,不再想什么补全食浊法的事了,不再想报仇的事了,就这样如同老鼠一样苟且偷生,没什么不好。
可是理智又在告诉他。
五浊恶世,众生无不受害。
你凭什么独善其身,凭什么苟且性命,你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没有靠山,你没有人可以依靠,你只能靠你自己。
你不成为绝顶,不成为匹敌八项的绝世强者。
当大势倾轧在即时,只能被这恶世碾为齑粉。
鼓起勇气,不要胆怯,坚定不移向前走吧。
只有直面恐惧,才能战胜恐惧!
李复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神色已经充满坚定,背起行囊,夹在人流里,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雪天路滑,山野多马匪,多野兽,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从白天走到黑夜,也就才走了三十里路,这个速度很慢,非常的慢。
但是也没办法,这时代可没什么地图导航,只能沿着官道走,看着路牌选择走哪条道,一离开官道,就只能跟着行脚商后边走,避免迷路。
因为万一迷路了,那到明年的开春估计才能走出去。
破庙里,几位相熟的行脚商聚在火堆旁烤火,加热硬邦邦的馒头,李复回在另外一边,也堆起火堆,烘烤着呼延酒儿给他做的肉饼。
这天气要是吃冷的食物,能把人的牙齿给崩掉,说句不开玩笑的话,拿着冻硬的馒头能当板砖砸核桃,这玩意不烤软乎了吃,真吃不了。
“小哥,敢问尊姓大名,看你模样也不是行脚商,却一路跟着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位行脚商神情戒备的问起了话。
李复回已经换成了张老六的脸,出门在外,还是用假名假身份好。
此时听闻行脚商的问话。
李复回轻飘飘的说:“我叫张老六,放心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不认路,怕迷路才跟着你们的。”
行脚商们对视一眼,神情稍微缓和下来,他们还以为李复回是劫匪眼线呢,手都已经放在了兜里,随时拔出刀子,一拥而上搞死李复回的。
现在知道李复回跟着的原因后,他们倒是放松了一些。
一位行脚商继续问:“小哥要去哪?”
李复回说:“倒悬村。”
行脚商们对视一眼,神色微变,私下嘀咕了几句。
一位行脚商说:“倒悬村还是挺远的,刚巧我们顺路,你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一直跟随我们走,只不过路上,我们可能照顾不上你。”
李复回微微点头:“多谢。”
相熟的行脚商们转过身,又围着火堆窃窃私语,并没有再跟李复回有过多的交流,可能也是防备着李复回,而李复回又何尝没有防备着他们呢。
只要能相安无事,李复回也不会去招惹这群行脚商。
他默默的吃着烤熟的肉饼。
过了一会儿,破庙外边又刮起了大风,吹起一阵鹅毛大雪,破庙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十几度,烤着火堆都感觉阴冷。
此时破庙外走进来一位瞎刀客,头戴斗笠,黑布蒙眼,身披铁衣,两侧腰间各斜挎着一把刀,腰后还横挎着一把刀。
瞎子,刀客,身披铁衣,三把刀,这种装扮在如今的江湖上可很少见。
李复回眯了眯眼,从瞎子刀客身上感受到了逸散的浊气。
他肯定对方是一位食浊人,就是不知道实力强不强。
瞎子刀客慢步走进来,走到行脚商的火堆前,沉稳的说道:“请问,你们见过一个叫莹莹的女人吗,我在找她。”
行脚商们对视一眼,戒备的说:“没见过。”
瞎子刀客闻言,点点头:“谢谢。”
接着瞎子刀客又转身走向李复回,问出了相同的话。
李复回说:“没见过。”
“谢谢。”瞎子刀客道了谢,默默的坐下,拿起腰间的酒壶打开喝了一口,似乎觉得李复回这个位置很好,不想挪位置了。
李复回见状,颇感无语,这么大的庙,你非得跟我坐这么近干啥。
瞎子刀客将酒葫芦递过去:“喝吗?”
李复回眯了眯眼,果断拒绝:“不喝。”
人在江湖,他人经过手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能不喝就不喝,万一要是被下了迷药,泻药,催情药这种药,就是食浊人也得栽跟头。
瞎子刀客闻言,默默收回酒葫芦,说道:“道友,我饿了,江湖救急,能不能给口吃的,我闻到了肉饼味。”
李复回看了一眼烤馒头的行脚商,又看了看手里滚烫的肉饼,沉默了。
这家伙似乎坐在这里,就是奔着自己肉饼来的吧。
思索片刻,李复回将肉饼撕了一半递过去:“半个,够不够。”
瞎子刀客接过肉饼,低头咬了一口。
李复回试探性的说:“不怕我下毒害你啊?”
瞎子刀客撕扯肉饼塞进嘴里,坦荡的说:“无所谓,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变强大。”
李复回闻言,微微点头,颇为认同。
瞎子刀客三两口吃了肉饼,开口相问:“你叫什么。”
李复回说:“张老六。”
瞎子刀客拍了拍腿起身说:“我记住了,张老六,欠你半张肉饼,以后我会还上。”
李复回说:“不必了,半张肉饼而已。”
瞎子刀客置若罔闻,只是走到一旁,倒在草垛上侧卧躺下,静静的在那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复回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遇事不决,先留一手,再留一手。
他沉心静气,暗中持印,控制菌傀从体表渗透出来,接着唤出心头恶犬,低声在恶犬耳边说:“狗崽子你去梁上蹲着,见机行事,今晚有些热闹,怕是不太平了。”
狗崽子可以随意变大小,现在就只有掌心大,听到李复回的话,知道不是说垃圾话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跃至破庙屋梁上。
李复回做完这一切,望着庙外的鹅毛大雪。
庙外的黑夜雪地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七八个马匪,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庙前,一行马匪将马拴起来,背着掠夺来的东西,陆续的走进破庙里。
“哎呀,扯几把蛋啊,这破天气真是冻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