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你去东陵郡有没有受伤?你老实回答!”林容还是不放心他,席间一直询问他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虽然受了一点小伤,好在阿怀舍命相救!”他刻意强调‘舍命相救’几个字。
“那是得好好谢谢人家!”林容犹犹豫豫地说:“只是今日我见她,总觉得她有些生分了。”
纳兰解释,“您一定多想了,舟车劳顿这么多天,她是累了。”
“那也是,姑娘家柔弱些。”
纳兰吃着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停了手中的动作,问:“父亲,我想问您个事儿,我学习的三象归元,您是从哪儿学来的?”
纳兰远山闻之面露警惕,放下筷子,严肃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随意问问。”
“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有什么是我也不能知道的。”
“此事无需再议。”
纳兰远山看向他眼神里的压迫感,迫使他不再开口。
“吃饭!吃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林容在中间说和。
颜舒雨在街上溜达,突然想起来书院炼药之事,还是要去请教元岐山长,就转道去了书院。
来的不巧,今天是书院的休沐日,书院学子进进出出,犹如从前的他们,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为书院增添了活力。
她还是怀着一线希望,上前询问:“你好,请问元岐山长现在在书院吗?”
门口的守卫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是之前在书院的学生吧,元岐山长已经不在书院了,如今书院新上任的是砚知山长,只是他刚才离开了,不知何时回来。”
“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吧。”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帮你转达。”
“我叫元怀,多谢。”
颜舒雨刚走没多久,砚知便带着东西回来了,刚进书院,守卫看到便追了上去。
“山长!山长!”
砚知听见呼喊,停下了脚步。
“山长,前面有个姑娘来找您。”
“姑娘?”
“对,一个姑娘,她说她叫元怀。”
‘元怀’两个字,在他心里翻腾起惊涛骇浪,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他从惊愕中清醒。
“她在哪儿?”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她没等到您,就走了?”
“走了?”砚知再也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她的消息的打击,他心中的激动瞬间爆发出来,紧紧抓住守卫的胳膊,大声喊道:“走了?她去哪儿了!?去哪儿了?!说话!”
守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是她说她明天还会再来。”
砚知这才松开了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明天什么时候?”
“她,她没说,只说明天会再来。”守卫害怕得低头不敢看他。
他捡起地上的东西离开,一步又一步走的那么清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仿佛在安抚内心的不安,情绪在此刻如火山般爆发,然后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那是既害怕又期待的笑。
他在书院守了一夜,没有丝毫的困倦,直到第二天天明,也没有离开半步,他害怕再次错过她,害怕再次让自己陷入这无尽的等待之中。
在清晨的微光中,颜舒雨如约而至。守卫看到她,如同见到了救星,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冲到她的身边。他的举动虽然有些鲁莽,却也确实吓了颜舒雨一跳。
“姑娘!你终于来了!你先进去,我去告诉山长。”
“那我在医室等他!”
守卫一溜烟不见了人影,他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冲到书房,急切地说道:“山长!那个姑娘来了!元怀,元怀来了!”
他惊喜不已,起身就跑了出去,他的心情急切得仿佛无法控制,顾不得是否得体。
守卫在身后高喊:“她在医室等您!”
砚知急匆匆赶到医室,当他看到她的身影时,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不敢轻易靠近,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他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快速而有力。
小心翼翼又郑重其事地喊她:“阿怀!”
颜舒雨转身看着他,神情淡然:“砚知师兄,好久不见。”
砚知看着她,回忆在脑海中翻腾浮现,医室是他们第一次互相认识的地方,那时他们只是砚知和元怀,师兄和师妹,都是最初的样子。
他的喉咙似乎被回忆拉扯得有些难受,半晌才说出话:“好久不见。”
颜舒雨慢慢走向他,平静温柔地说:“还没来得及恭喜师兄,升任山长,如今这书院也焕然一新。”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紧紧握着双手,控制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是啊,我回来了。师兄最近可还安好?”
“我都好。能再见到你……真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接着说,“其实,事后我去纳兰府找过你。可他们说,你已经离开了,至于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
“我是去东陵郡了。”
“东陵郡?!方云雁她们可还好,东陵郡内乱之事已经上报,她往后怕是责任重大。”
“她还好,她与周寒之成亲了。并且也成长了,如今也是独当一面了。”
“还好,安然回来了。”
“是呀,以后我怕是多有叨扰。”她淡淡的话语落下,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多了一层微妙的变化。
"你能来就很好。" 此时,砚知想到元丰之事内心无比愧疚,低沉着说:"阿怀,你阿爹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诚恳和痛苦,可以看出他对于元丰的死感到深深的自责。他的眼神游离,不敢直视颜舒雨。
“都过去了。”颜舒雨打断他的话,“不用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不能改变过去,但我真心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看着颜舒雨,“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
颜舒雨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开口:"谢谢你,砚知。"
她终于提起正事,“说起来,我还真有事找你帮忙。”
“我答应你!”还没等她说明,砚知就脱口而出,“你尽管说。”
“我想找元岐山长,了解一些事,但我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
“师父在城中有一座宅邸,他如今在那边修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此处离书院并不是很远,也方便他能随时到书院走走。
他们到时,元岐正在院子中休息,刚煮了一壶好茶,茶香四溢,萦绕着整个院子。
“师父,你看谁来了!”
元岐看到颜舒雨,有些惊讶:“元怀!?”急忙着招手,“快过来,快过来,坐下说。”
颜舒雨行礼后坐下,“元岐山长,我此番前来,有事想问问您。”
元岐递给她一杯茶,“你且说来听听。”又对砚知说,“你去帮我换一壶热水来。”
砚知识相地回避。
“我想问问关于当年书院炼药之事,我阿爹已经将此事告知于我,只是有些我还不太清楚。”
“既然元丰已经告诉你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知无不言。”
“当年那张古方,是从何处来的?”
元岐品了一口茶,回忆起来:“是多年前,有一个女人,带来这张古方,只说是上头的命令,直接带到了术院。当时元丰接手此事,我忙于书院之事,想着有他在就并未在意。书院炼药研究医术本就是平常之事。”
“女人?她是不是叫丹珠?”
“不知道她的姓名,匆匆遇见过几次,看装扮不像是天都的人。”
颜舒雨心里估摸着,身穿特色服装,应该就是从西疆来的丹珠。
“那她……还活着吗?”
“我只记得当时,书院炼药东窗事发,参与之人都已经处死,但是她好像不在其中。”
“那她应该还活着。”
“即使还活着,也难以找到踪迹。”元岐山长深深地叹息道。
“多谢元岐山长,告知我这些。”
“其实,你可以喊我伯父。”
“还是喊您元岐山长比较合适。”颜舒雨淡淡地回答,她心思细腻,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
元岐山长听她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他知道颜舒雨不是元怀,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喊他伯父并不合适。而颜舒雨也正因如此,才恭敬喊他为山长。看着颜舒雨离开的背影,让他想起元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情绪。
等砚知提着热水回来时,颜舒雨已经不走了。他急忙追出去,但已经不见她的踪迹。他的眼中难掩失落,他知道,他们再次相见不知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