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啊。”
男人轻叹一声,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已满是岁月的沧桑痕迹。
在阵法外坚守的时间太久,常年处在压抑的氛围下,心自然就老了。
好在,却也变得更坚韧了。
远方天际,数十道诡异的身影出现。
那其中,便有一头噩梦级的厉诡。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在这群诡东西后面,还有数量不明的大批诡异正在袭向天山城。
“想走的就走吧,愿意留下的就留下。”
男人缓缓抽出腰间长刀,指尖拂过刀身沾染的鲜血,诡气附着其上,
让这柄陪伴他多年的武器更加锋利。
“我不是强制要求你们什么,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上。”
轻轻一甩手,伴随一阵嗡鸣声,青钢影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度,
刀身上散发的寒意,而男人眼中的冰冷杀机,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冷。
“锵~”
“锵~”
听着身后传来的熟悉声响,男人重重一声叹息,既无奈、又欣慰。
“队长,你知道的,我孤儿一个,就算战死也不需要给我收尸的。”
“回头在局里给我立个衣冠冢就行。”
几道身影缓缓上前,与男人并肩而立,眼中同样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父母前两年刚刚战死,家里就我一个独苗,好在我还有个老婆。”
一青年沉声开口,话语中满是决绝。
“你不是一直单身狗一个?什么时候讨得老婆?”
身旁同伴不解问道。
青年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后方的城市,眼眸中透着缅怀。
“这座城,不就是我老婆吗?”
“……”
“噗哈哈哈~”
“你个单身狗,活该你这辈子就只能靠五指姑娘了。”
青年的话,引发了一阵爆笑,将周围压抑的氛围都驱散不少。
对此青年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出言反驳,或为自己辩解什么。
“那小赵你呢?”
男人侧头,望向身侧这个只有十八岁的男孩。
觉醒不到一年,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资,直接迈入了三阶驭诡师的行列,
还主动申请加入了局里的开荒小队。
“我记得父母都还健在吧?现在回去,你还有机会带上他们一起跑。”
“队长,你还不知道我嘛?”
小赵摇晃着脑袋,脸上看不见一点悲伤,反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父母从来就不希望我成为什么驭诡师,每天都跟那群诡东西战斗,
哪天死在犄角旮旯都没人知道。”
“我申请加入开荒小队的时候,我娘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了呢?”
“说起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自愿申请加入开荒队伍?”
“在局里苟个几年、十几年的,突破个四阶五阶,没准还能在局里混个部长之类的职位当当。”
“我说队长,都这个份上了你就别试探我了。”
小赵朝男人翻了个白眼,旋即脸上笑意收敛,变得平静坚决。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大家早晚都死一块。”
“那我这个’天才‘,自然就要身先士卒,给年轻人做个表率咯。”
“家里还有我哥,他比我成熟稳重得多,肯定能照顾好我爸妈的。”
男人沉默片刻,一巴掌扇在了小赵的后脑勺上:“小小年纪,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
“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冲劲?”
“嘿,我说队长,大家伙可都是去送死的,这种时候了还要什么冲劲?”
小赵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脑勺,没好气道:“我尽忠,我哥尽孝,分工明确,这多好啊。”
男人一怔,伸手揉了揉小赵的脑袋,环顾周遭所有队员,郑重其事道。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也是在侮辱你们,你们也不想听。”
“那我就,祝你们能死得好看一点吧。”
男人说完,手中长刀猛地横切而出,在划过身前空间时,却仿佛与什么东西撞击上了,
下一刻,一声巨响传来,空间一阵波动扭曲,两团黑雾凭空出现,
竟是被男人直接从中切成两段。
男人眼帘微抬,扫向不远处那头噩梦级的厉诡,低骂一声。
“狗东西,特么的老子在煽情呢,你给老子玩偷袭。”
他一步迈出,身影骤然消失,迎向了那头噩梦级的诡异,与其厮杀在了一块。
“啧,不会说话就别说嘛,好好的煽情环节,
你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话。”
没有过多犹豫思考,众人眼中杀意暴涨,径直迎向了逼近跟前的众多诡异。
“想动我老婆,今天老子非要把你们全部剁碎了!!”
“md老子纯孤儿一个,今儿个就把你们全家都宰了给老子陪葬!”
“……”
与当年在天海如出一辙的场景上演,似乎天山城不过是天海城的情景再现,
但,也不尽然。
“都想好了?”
中年男人将手里的烟头取下,吐出一口烟圈,眼中满是疲惫。
在他身后,几对年轻男女对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
“一个两个那副怂样,做给谁看呢?啊?”
“老子有说怪你们吗?”
将手中烟头扔在地上,男人抬脚踩上,将其碾灭。
“既然要走,那就赶紧滚,别留在这里碍事。”
“抱歉队长,我家里……”
一名二十多岁的女人面色纠结,正要开口解释,却被男人抬手打断。
“行了行了,老子不想听你们说那些没用的。”
“本来留下就是老子一意孤行,你们想走那是遵守命令,没有什么对的错的。”
“你们都还年轻,本就没有必要白白死在这里,快走吧。”
“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下那群诡东西靠近,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话音落下,几名小队成员对视一眼,那女子抿了抿嘴,开口劝道。
“队长你又何必留在自己送死呢,还是跟我们一块走吧。”
“你们有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有资格决定我自己要走的路。”
男人从怀里掏出那包皱巴巴的烟,将其中最后一根取出点上。
“我老了,没精力了,既然这座城要守不住了,那就让我陪它一同埋葬在这里吧。”
此言一出,身后几人终于不再言语,朝着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旋即转身离去。
“队长,保重。”
男人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悠远,望着远方荒凉的大地,不知作何感想。
直到嘴里的烟即将抽尽,他才最后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天山城的方向。
“真是老了。”
“竟然也会有感伤的时候。”
前方大地,数百上千的诡异已然逼近,男人将嘴里的烟头一扔,
眼中光芒乍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黑金长刀。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刚刚加入驭诡局的那一刻,
意气风发。
“嘿,五头噩梦,几十头红级吗?”
“让老子看看,能拉多少个和我陪葬吧!”
男人大笑一声,笑声张狂肆意,孤身一人迎向了前方的上千厉诡。
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