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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冒烟了(1 / 1)


在姜小白回来之前,我赶紧去洗了个澡,还特意弄了一些蒜泥,涂在头上,去去味。可是姜小白一进屋,还是闻到了,这婆娘的鼻子好像跟狗一样灵敏。

姜小白问我,今天是不是先掉进酸菜坛子里,接着爬起来,又掉进腌咸鱼的池子里。她是笑着问话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我只好实话实说,把绿水可以长毛的事讲了,她听了以后更乐了。我突然发现,姜小白笑起来的时候,并不像阿青。阿青是冰,而她是火。

到了晚上的时候,姜小白和往常一样,抱着我睡觉。也许,我的头皮上还是残留着一些酸臭味。姜小白闻到了。

她起身离开床,开始做呕吐状。还好,只是干呕,并没有真的吐出东西。

“怎么啦,我的头真的很难闻吗?”

姜小白点点头,说道:“郎君,我一抱你,就闻到那股味,实在有点……哕。”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睡。”我叹了口气,起床穿衣,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郎君你要去哪里睡?”

“我和师尊一起睡。”说完,我就离开了。走在路上,我想了又想。既然自己的婆娘都嫌弃我,去了师尊那里,他能给我好脸色看吗,何况又这么晚。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个好地方——皓宇的家。

皓宇是墨十九养的一条公狗。墨十九非常喜欢它,特意给皓宇单独搭建了一间狗屋,狗屋里面还有一张大大的狗床。平时,我和墨十九走得比较近,自然和皓宇也成了狗朋友。

到猪朋狗友家睡一晚,应该不会为难皓宇吧。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空着手上门,去狗家床上睡,好像不太合适吧。

于是,我掉个头,偷偷回家,拿了两块姜小白嚼剩下的骨头,算是见面礼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皓宇还没有睡,远远就闻到了我的味道,从狗屋出来,对我摇头摆尾。喂给它骨头后,皓宇更加开心了,不断亲昵地蹭我。

看天色也不早了,我抱着皓宇,钻进它的狗屋,一起睡在它的狗床上。我估计,在皓宇的狗生中,它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个男人三更半夜爬到它的床上。

在婆娘都嫌弃我的时候,皓宇收留了我,还用脸不停地蹭我的光头。它一点也不觉得我酸臭,难道,它偏爱这一口?

那一夜,我抱着皓宇,想起多年以前的夜晚,也是如此温柔地抱着尘月。

只是时过境迁,人是狗非。

不知道在这样的月色下,远在天目岭的尘月是否一样会想起我?它是否安好?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我趁着大家还没有醒,匆忙钻出狗屋,慌慌张张回到家里。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毕竟,我是一名已婚男子,三更半夜钻进一条成年公狗的床上,虽然什么都没有干,但万一被人看见了,解释不清楚。

三天后,又要进去小屋,开始第二次泡头。这对我来说,无异又是一次肉体和灵魂上的折磨。我咬着牙,坚持住了。

到了晚上,我偷偷藏了两块肉,准备拿给皓宇。结果被婆娘发现了。

“郎君,你拿肉干什么?”

“嗯,师傅最近有点瘦,我拿点肉给他,补补身子。”

我神色慌张,随口搪塞一下,便出门去找皓宇。这肉就算是住宿费吧。那晚,依旧是小窝一夜和狗睡。

尴尬的是,我这几天偏偏常碰见墨十九。而且我每次看见墨十九的时候,他碰巧都抱着皓宇,热烈地亲吻着自己的爱犬。

我记得,晚上的时候,皓宇也是这样,热烈地吻我的光头。狗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这就好比,墨十九明明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但看起来,就好像是我偷了他的老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万恶的绿水,也没有当初那么强烈的呕吐感。那股味,我都闻习惯了。疗程的最后两次,我甚至有点喜欢上泡在绿水里的感觉。

可能,无论再苦、再累、再臭的事,只要坚持了,你就习惯了。

总算结束了长达三十六天的第一阶段疗程,我轻松多了,同时也很期待,头上能长出些什么。但更期待的好像不是我,而是师尊和墨非。他们两个是天天来看我的光头。

按照他们两人的意见,我暂时不需要进行第二阶段的疗程,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我现在都不用照铜镜,光从他们两人的表情和讨论中,就能猜出来我头上的变化。从他们越来越多的惊叹声,我非常肯定,这些绿水是有效果的。

有一天上午,我下地干活的时候,感觉头皮有些温热的感觉。我抬头看了看天上刺眼的太阳,并不是很在意,这应该是晒太阳太久的缘故。

哎,这天实在是有点闷热,我从田地里出来,收工回家。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我转头向水面看了一下。等等,看上去,水里面的我好像有点不对。

我再往前走两步,贴近平静的水面,慢慢蹲下来,吃惊地看着水里倒映的自己。这个人,他怎么会,怎么会头上冒烟?

当时,我心里真的害怕极了,用着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头皮。还好,头上并没有着火。

然而,我的手居然不小心摸下来一张头皮。我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头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来,我的头皮坚硬无比,没有任何一只蚊子能够从头上吸走我一滴血。

而今天,仅仅是轻轻一摸,居然扯下来一层头皮。我再次瞪大眼睛,仔细看水中的自己。

这次真的实锤了,我头上真的是冒烟了,冒的还是青烟,但是一点也不觉很热,只是感觉有一点点温。

下一秒,我像一只被咬断尾巴的野狗,死命地向墨非的房间跑去。蜿蜒的小溪边上,响起我惨烈的叫声。

“救命啊!我冒烟了”。

我可以保证,那是我奔跑速度最快的一次,绝对超过人体的极限了。路边的树木就像见到鬼一样飞快地倒退。我的脸颊在风力的作用下,甚至凹陷进去。

这些我都没有心情理会,现在只想见到墨非和师尊,越快越好。“砰”的一声,我一脚踢开了墨非的房门。谢天谢地,墨非和师尊这两个老贼都在这里。

“我……我……头。”在见到他们之前,我心中有一百个问号。但是这一路急奔实在是太费体力了。我气喘如牛,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并指了指我的头。

墨非和师尊几乎是同时放下手中的茶杯,并向我走来。愕然、惊讶,这是他们两人最初的表情。

等等,他们的表情好像变了。从他们脸部肌肉的变化来看,我不难看出,他们是在笑,而且是那种肆无忌惮的大笑。

我相信,如果当时地上有砖头的话,我会毫无犹豫地捡起来,真的。

“阿侠……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墨非总算做个人,强忍着笑,安慰我几句。你当然不用担心,头上冒烟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师尊。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师尊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茶水不断从他嘴中溢了出来,那嘴巴一直在笑,没合拢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会冒烟?”我深深呼吸,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

“这是正常反应,药水发挥作用了。”墨非再次解释。

“这正常吗?你见过那个患者被医治到头上冒青烟。”我几乎是在咆哮,特别是看到师尊再次笑得弯下腰。

“阿侠,你要相信我,相信医学。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你的症状完全符合偏方的描述。”墨非说这句话时,样子很诚恳。

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选择再次相信他们两个。

“那我头上的青烟怎么办,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

“不会的,等你回到家后,那青烟就灭了。”

“墨先生,师傅,那麻烦你们帮我把头皮处理一下。”

“这个不用处理。”

“不用处理?简单包扎下也不需要吗?”

“完全没必要,但是你这三天内不要洗头,切记!”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最后两个字,“好吧”。

然后,我看都不看师尊一眼,毅然转身回家,奶奶个熊的。

回到家,我一见到姜小白,就赶紧说道:“婆娘,快看看我的头。”姜小白捂着鼻子,仔细看了我的头皮后,真的就吐了。

“没事吧,婆娘?我的头怎么样了。”

“郎君,你别过来,臭!你头皮好像开始溃烂了,快找墨非和师傅帮忙处理一下。”

“哇”,我终于忍不住,走了出去,大哭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婆娘还让我去找墨非他们,可我刚从墨非那里出来。他们都说不用处理了,莫非……我不会要挂了吧?可怜我还没有见过,我那未出生的孩儿。

没长毛就没长毛,没长毛它又不会死,我何必执着。一想到这,我不禁悲从中来,越哭越起劲,“啊、啊,啊”。

正在这时,有人给我递过来一张手帕。“谢谢”,我擦了擦眼泪,把手帕还给他。咦,居然是师尊——这个老贼。我跟他还谢什么谢。我很生气,把头转过去,不看这个老贼。

“我知道你现在有一万个为什么。但是你想过没有,头上都冒烟了,为什么你不觉得疼?”诶,老贼,不,师尊问的对啊。

“是啊,为什么我不觉得疼?”我反问道。

“因为,冒烟和溃烂的是你的陈皮,新皮正在成长当中。当有一天,顽固僵化的陈皮彻底烂透了,在阳光的直射下慢慢化为灰烬。你的新皮也就崛起了,同时还有你的毛!”

师尊的话,如当头棒喝,又如清夜闻钟。

我看向师尊,他的表情正经且严肃,这次应该会是真的。0.31秒后,我再次相信了他。

“这一天,会有多久?”

“快则三天,慢则五天。”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师傅,郎君,吃个西瓜。”姜小白从屋里走了出来,递给我们切好的西瓜,然后又捂着鼻子,远离我,好像又要吐了。

师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的头,说道:“这几天,你到师傅那里去吧。我让庄主再找个女的来照料小白。”

“好的。”

“谢谢师傅。”我和姜小白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两句。

“婆娘,这几天你好好在家休息。”

“好的,郎君你放心吧,师傅慢走。”

就这样,我随师尊去了他的家。终于,我不用三更半夜去和皓宇那只狗鬼混了。

到了他的屋子后,师尊让我站在阳光下,说这样会加速药效。

然后,师尊又出去,带回来一个铜镜。在当时来说,铜镜是高级货。整个墨家庄园就两个铜镜。

这样,我就不用去溪边看自己的头了。镜面比水面看得更清晰。我在阳光下,一边暴晒,一边看镜子。

“师尊,师尊!你快来看!我又冒烟了!”我突然发现,镜子里的我,头上又冒青烟了。而且,这次是滚滚浓烟,比上午的时候更吓人。

“哈,哈,哈!冒的好,你好好站着别动,别沾水就行。”我当时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的傻了,反正就在太阳下傻傻站着看镜子。到了下午,烟总算灭了。

风一吹,又一层头皮掉了下来。我捡起来一看,这是一张百孔千疮的头皮。我十分纳闷,我这头上到底有多少层皮。不管怎样,冒烟的第一天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身边,却响起了师尊时断时续的鼾声。在师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失眠两个字。他属于那种想睡就睡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我知道我头上的味道很浓,但师尊丝毫不受影响,彷佛他的鼻子被封住了。我甚至怀疑,就是把他扔到猪圈里,师尊也照睡不误。迷迷糊糊中,我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睡梦中被师尊拽起来,推到外面晒太阳。

“小子,你有福了,幸好这几天都出太阳。”师尊喃喃自语。我并没有搭理他。

接下来的两天,我生活没有大的变化,和第一天一样,晒太阳,冒烟,脱皮。我心里没有开始那么恐慌了,也懒得一直盯着镜子看了。

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就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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