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艺术成分极高,些许意识流,请谨慎食用,不要试图理解它,用心去感受它)
歇息片刻后,外壁的凿孔工作开始了
老宪兵们依旧是在点位附近悬挂着保持警戒,新兵们则是如挂着蛛丝慢慢下滑的一只只小蜘蛛
很快,所有两人为一组的人都到达了点位
阿明是和马可为一组,在墙体下发标记的点位
在他右下角几米处是康尼和莎夏,左上角是小贝和另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队友 正上方则是米娜和其他女生等人
通常来说这样的体力活是要轮流换着来做的,但由于阿明只有一只手臂,自然不能进行锤击的工作,在两人的工作中则是扮演固定锥子的角色,这可苦了马可,但他也不会抱怨什么
右下角的康尼和莎夏也是轮番换了好几轮,莎夏毕竟是个女生,力气还是小的,康尼拿锤子的时间占大多是数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康尼和莎夏换过几轮后,有些无聊的抬头看了看夜空,这时他发现了夜空中有些异象
他伸出手指着夜空中的明月说道
“喂,你们看,月亮……好像少了一个角”
阿明听到了康尼说的,顺着他抬起头的目光看去,他也看到了
月亮确实少了一个角,但那是像被一个圆形巨影的边缘所遮挡住的,像是被啃了一口的苹果一样
而且月亮的颜色也从一开始的冷白变成了暗黄,甚至还有继续变暗的迹象
阿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在他来自的那个世界中经常从电视新闻中看到
这是月食来临的迹象和前兆,或者说,月食正在降临
他还从未亲眼见过月食的景象,没想到在异世界居然有机会目睹这千载难逢的一刻
(冷知识:月食和日食不是什么稀有天文现象,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只不过要处在同一个地理位置观察到,就可能就要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在阿明的世界里,古人认为月食是一种不祥征兆,但阿明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不信这一套的
他也打算静静的观察一下月食的全过程,可能会持续几个小时,能否看到月全食就要看运气了,那要根据地理位置是否符合条件
在他准备仔细观察月亮被地球的影子所覆盖的边缘时,突然,身体从全身上下传来了一阵电流穿过的麻痹感
那麻痹感持续了两三秒,还让他全身感到了一阵僵直
而在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他的时间观似乎也是在一刹那与世界隔离了一般,他感觉到了漫长的永夜正在朝他袭来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他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不知道这一刻过去了多久,但他大脑的神经网络依然在运作中,时间仿佛无法干涉这个超越了光速的东西,他的思绪仍然存在脑海中游荡着
这时他看见暗黄色的月亮变得有些金黄了,光辉向四周散发出的亮度是先前的好几倍
周围在漆黑夜空背景下的星辰却没有因此被月亮的光芒掩盖,正好相反,本有些灰暗的点点星光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令人感到不可置信的一幕,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定是自己的臆想
夜空中无数的点点星光同时间开始从一个个发着灰暗光亮的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扩大,变成了一个个发着白色巨大光圈的圆形几何图案,还在持续的扩大
星光变成了星辉,在辽阔无际的的漆黑夜空中格外的显眼起来,亮度也在随着体积的扩大增强着
很快,无数在夜空中的星辉的体积达到了快半个月亮的大小,就停止了继续扩大,像是一个个在夜空中悬挂着的小月亮一样
这时,更加令人感到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周围的星云开始扭曲,变成一道道不规则但又紧密相连的线条,蜿蜒着的线条和波纹呈现出一种怪诞又诡异的美感
星云盘旋着的线条开始向黑暗背景板下的夜空四处蔓延、扩展,就像一滴变色油墨滴在了光滑透明的水面,四处扩散开的那一片油光锃亮的五彩斑斓
但不同的是,夜空的水面与油墨的颜色发生了对调,呈现出了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很快,漆黑的夜空就被线条化的星云所淡化,从深邃的黑逐渐变成深蓝,最后变成了天蓝
接着,金色的月轮与周围无数的星辉开始自转盘旋,带动着周围盘旋着的星云线条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它们匀速缓慢的运动着,回旋的过程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扭曲空间的巨大力量似乎象征着对命运决不妥协
这种不屈与反抗的精神与阿明的内心和思想紧紧贴合,交汇在一起
扭曲的空间与星空的背景达成了一种绝妙的平衡,展现出来了一幅怪诞、诡异,而又绝美的框架,就像是一幅生动的油画一样
但这幅油画它确实是活的,它被给予了生命力,这幅绝美的油画的构图就像是用延迟相机拍下的一片星海,星云的线条缓慢移动的过程,让人以最直观的方式看到了时间的流逝
星辉的每一次自旋和星云的每一次运动,时间跨度都是以万年为单位的,但是在阿明的主观意识中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在他眼里这一切的感觉都是空洞且虚无的
他跳出了时间之外,看到了时间本身
他几乎是不自觉的陶醉在了这绝美的画卷之下,那副画带来的窒息的绝美让他快要沉沦,但还没来得及沉醉在其中,他又被瞬间拉回了现实
夜空中那些星辉消失了,星星重新变成了灰暗不可见的小点,月光也变回了暗黄色
所剩下的,只有那一片漆黑单调令人无感的夜空,和冰冷的现实
幸运的是,在那幅无比绝伦的场景消失之前,他就将如油画般的夜空刻在了自己的记忆中
他知道,这绝对是自己在精神错乱下所臆想出来的幻象,那样绝美又让人窒息的场景,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看到,当然也是仅有的最后一次
他看到的……是梵高的《星空》
《星空》梵高(热知识:星空是梵高在精神病院时期创作出来的,可以去了解一下他悲惨的一生)
附加一张魔改版本,描述也是按照这个来的,这个版本我比较喜欢,更加怪诞
文森特·威廉·梵高 1853年—1890年
“难道梵高就是在这种精神错乱的情况下,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才画出的这幅星空吗……”
阿明这个跨越了两个世界的人,想到了一种可能,梵高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来到过这个世界
就是因为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亲眼见到了那些吃人的惨剧,所以才导致的精神崩溃,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回去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画出了这幅世界名画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梵高,给还留在这个残酷世界中苦苦挣扎的他,给予的最后一丝温暖
随着主观意识完全回归了现实,他的时间感又回来了,或者说,他又被关进了时间的牢笼中
他感觉到实际上只过去了两三秒的时间,很快便因为看到幻象前让自己浑身僵直的麻痹感感觉到一阵隐隐的不安,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这种感觉只有那一种可能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快速的扫看着身边的马可和周围的其他人,而这一看,让他心中的不安又剧烈了几分
因为他看到,马可和周围的人都陷入一阵呆滞错愕的表情,精神似乎还有些恍惚
他看到了一个无比清楚的事实,那就是其他人也感觉到了这种麻痹感造成的僵直,而现在估计也在狐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马可有些愣神的看着他,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刚刚都有过一种电流传遍全身的感觉,他还在思索着是不是因为劳累导致的
而阿明则是咽了咽口水,猛的抬头看向那轮被巨影蚕食了一个边角的月亮
[难道……是因为月食?]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在刚刚扫视众人的时候,注意到了右下角的莎夏和康尼并没有其他人那种错愕与呆滞,但他们也一样抬头看过月亮,而且新兵中那些有这种呆滞错愕神情的也只是一部分,像米娜等少部分女生和小贝也没有异常的表情
阿明开始低下头思索了起来,此刻他的大脑中像是出现了一个迷宫,他的思绪化作了在迷宫中靠着气味寻迹的小仓鼠,试图解开这个疑惑,找到这个迷宫的出口
他不断的翻阅着自己的记忆,竟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快,他很快便找到了答案,迷宫中的仓鼠也根据这些东西的气味找到了出口,但在出口处等待着它的,却是一条毒蛇
没错,这和伊甸园中诱导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果的那条毒蛇,是同一条
而现在,得到答案的同时,阿明吃下了智慧果,他也将被逐出伊甸园……
阿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不安瞬间化作了惊恐!
“马萨卡!!!”
他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看到了一些东西,而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就知道,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绝望和无力涌入他的内心,但残忍又无情的死神并不打算再给他流下眼泪的时间,在最后他放弃了思考
都说人在将死之际会回想起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阿明在此刻想到了还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他想到了自己可能早就再也见不到的母亲,现在他又变成了需要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脆弱婴儿,他渴望得到那一丝失去已久的温暖
无助和恐惧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就像一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就要从没有围栏的楼梯跌落下无尽的黑暗,但没有人能够救下他,黑暗的永夜即将到来
在最后,他的所有情绪也未能化作泪珠,仅限的时间只够让他轻声说出几个字,他带着恐惧和懊悔的颤意说出了
“妈妈……我要变成萤火虫了……”
一瞬间,包括自己在内,身边的马可和周围的大部分人,身体的皮肤突然亮起了金色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愈变愈烈,最后在皮肤表层也出现了如筋脉般杂乱交错的黑色条纹,在身体内呲呲作响的黄色闪电正在蓄势待发,为它的出场囤积足够的能量
接着……一场死亡的演出……开始了
贝多芬,一个18世纪后叶以来的最著名的音乐家,在中年就失去了听力的他,却依然被那锤击演奏出的拙劣的月光鸣奏曲吸引而来,音乐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是一种声波震动产生的声音,而是一种心灵与某些东西连接着的纽带
路德维希·凡·贝多芬 1770年—1827年
他的意识化作了一个比城墙还高两倍的巨人,直立在希甘希娜瓮城的中央
他没有带上他最爱的那台钢琴,因为他已经悟出了音乐最高的境界
无琴胜有琴
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演奏出一曲在历史上绝无仅有、史无前例,也只有他能够演奏出的绝世乐章
贝多芬悬坐在瓮城中,将瓮城的城墙当做琴台的支撑板,然后,将一台并不存在的巨型钢琴搭在了城墙之上
接着,他缓缓伸起了他那双在音乐界的上帝之手,轻轻地按下了无形的琴键
顿时间,一道带着黄色闪电的金色光芒从前方迸发出来,接着贝多芬又将双手悬空在无形的钢琴之上,无形的钢琴键盘上那交错的黑白键,孕育出了不同的音符,贝多芬轻轻地按出了一组和弦,紧接着在瓮城的外壁接连闪出了几道金光
琴音被弹奏出的音符失去了声音,而被转化为了可视化的金光,伴随着他的手指在钢琴无形的键盘上跳跃着,一道道金光接连闪起,那金光中短暂出现的黄色闪电就如同钢琴内部的琴弦一样,在贝多芬的弹奏下震动着大地
这是一场无声的演奏,音符化作了一道道金光,在金光起伏波动的舞动下,他演奏出了一场,真正的月光鸣奏曲
没人知道是他按下的琴键导致的金光出现,还是他在跟随着金光出现的频率按下了琴键,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没有声音的视觉盛宴,一场无与伦比、史无前例的演奏,只有贝多芬能够做到的
他变成了死神的使徒,在地狱的大门前,为这些即将逝去的生命举办了一场欢送会,并且为他们演奏出了一曲,艺术与死亡的交响乐
与此同时,梵高的意识也化作了一个巨人出现在漆黑夜空的背景板上
没有人能够想的到,这两个从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在各自不同领域的艺术家,横跨了近一个世纪后,竟在这个世界相遇了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他们在瞭望无际的黑夜中遥遥对望,却没有进行语言上的任何交流,只是用一种超越了语言的默契一同进行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夜空变成了梵高的画布,大地变成了贝多芬的舞台
梵高在黑暗深邃的夜空中,将星光灰暗的星空点燃,拾起他从未遗弃的画笔,除了画画外一无所有的他,用着只属于他的画笔点缀着星辰,拉开了这场演出的帷幕
贝多芬则是用一场无声的演奏,将这场盛大的演出推向了剧情的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