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宪兵骑着马前往了王都,是让下令去汇报墙内居民的情况,以及奈尔团长中枪受伤,一时半会不能去王都拜见王
而让自己则是留在了托洛斯特区,亲自照看奈尔团长,如果不是他挡下那一枪,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自己了。他心里明白奈尔对自己很看重,但没想到竟会为了自己挡下子弹
奈尔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是右臂多少会留下一点后遗症,可能来说,以后连枪都拿不稳了
把钢珠取出来后,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让在医务室门口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在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帕岛内有没有烟这玩意儿,但光想象一下让抽烟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感觉,所以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让吸完最后一口烟,深呼了口气,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喷出,随后在黑暗中散去。让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掐灭了,随后走进了医务所
只见病床上的奈尔正用手够着桌子上的水杯,但手中像是使不上力一样始终没有拿起来
让赶紧上前,将奈尔从病床扶起,然后拿起水杯喂奈尔喝水
奈尔喝完水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说道
“我这只手啊,一直发抖,使不上力,估计以后枪都拿不稳了”
让沉默着没有说话,奈尔看着让脸上似乎有些自责的表情,笑了笑说道
“还记得嘛,我带你第一次练枪的时候,你手就抖的可厉害了,三枪,一枪没打中。也是多亏了开枪那人跟你水平不相上下,没打在我心脏上,留了我一条命”
让皱了皱眉,回忆起了当初加入宪兵团后,奈尔团长带自己第一次去靶场练枪的场景
三年前
让刚加入宪兵团不久,奈尔先是考察了一下他的领导能力,比自己预想的更加出色,将他做为自己的接班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在磨练一下他的性格,再培养培养管理方面的知识,绝对会比自己更胜任宪兵团团长这个位置
其实说到底,奈尔还是有一些私心的,宪兵团团长这把椅子太烫屁股了,自己啊,坐不住,与其等自己被换下来,还不如亲自培养一名接班人,将这烫屁股的位置让出去
这一天奈尔带着让来到了靶场,要先教会让如何开枪。靶场前方的木桩上放着一个空瓶子,奈尔演示了一遍如何开枪后,就让他上手试一试
让不知为何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了枪
结果总共开了三枪,那木桩上的酒瓶子依然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
让的手有些冒汗了,甩了甩手中的汗
奈尔注意到了让每次瞄准时,手抵在扳机处都在微微发抖,当让准备装填火药再尝试开枪时,奈尔开口说道
“林间行动中你可是能稳稳的举着枪对着真人的,怎么到了训练手还发抖了?”
让尴尬一笑说道
“那不一样,那是信号枪,没什么杀伤力,就算是真打在人身上,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这个……真的能打死人”
“酒瓶也不敢打?”
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奈尔取过让手中的枪,装填好了火药举起枪瞄了瞄远处的酒瓶子
“才十多米,不算远,应该是很好打中的,这不是你的技术问题,是你自己不愿意打中,对嘛?”
让犹犹豫豫的,随后开口了
“我看到的……不是酒瓶,就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必须知道,举起枪瞄准的人,那就是敌人,对敌人你也要心软吗?”
“我……我……”
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像个孩子一样,不,他现在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奈尔强硬的将枪塞给了让,然后然后用手拖住枪身,让枪身保持平衡,接着让让自己瞄准目标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敌人,我们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不要把站在那里的人想象成别人,把他想象成自己,而酒瓶摆放的位置,就是你的心脏”
奈尔拖着枪身,侧过身看着正在瞄准的让,他有些入神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想象前方站着的人是自己
“这样想的话,你是否克服心中的障碍?换句话说,你能不能杀死过去的自己”
让没有说话,只是食指慢慢地抵在扳机处,但这一次奈尔注意到了,他的手指并没有再发抖
奈尔脸上浮现出笑意,结果已成了定局,不管有没有打中
接着便响起了一声枪响,和酒瓶破碎的声音,奈尔没有看向子弹打出的方向,因为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跨过了那道障碍
奈尔慢慢松开了拖着枪身的手,让脸上也没有浮现出多兴奋的表情,而是转头看向奈尔说道
“是因为有您扶稳了枪才能打中目标的,如果是我一个人举着枪……就又打不中了”
奈尔闭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
“孩子,你不能指望你每次扣动扳机我都在你身边,你得学会自己开枪”
奈尔转身便走了,留下让一个人独自待在靶场
那一天,枪声响过了好几遍,可再也没出现过酒瓶被击碎的声音
直到现在,让也依然打不中酒瓶子,而他身上也从不背枪
刚开始接触到这个孩子时,奈尔虽然对他十分满意,但让也不是十全十美,他自身最大的缺点就是思想上有些利己主义,只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感兴趣,不愿意舍弃自身的利益去顾全大局,一切都以自身的利益为中心。每次做事所优先考虑到的都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是否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任由这样下去坐上领导阶层的位置,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不思进取的管理者,如果再被利益熏陶一下,也可能会成为一个独裁者,他需要引导
三年时间奈尔对让的引导,让成长了许多,慢慢地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会考虑到他人了。对于这些改变,让自己浑然不知,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可以说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而在让心中,奈尔团长不像是自己的上级领导,更像是自己的……
让在病床旁把水杯放下了,看着奈尔为自己挡枪受伤的右臂,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那一夜,让一直待在病床旁,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