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弗兰西新年返乡省亲,参加了阅兵式和迎接精灵太子使团。结果太子宝船发生了爆炸,弗兰西作为护卫前往调查,途中居然遭遇了匪徒抢夺宝船遗骸的事情。弗兰西怀疑此事与码头工人有关便想要继续追查,可事情却被压了下来,于是他借机重返前线希望远离是非。出发当日早上路过一个茶摊吃了早点打听到茶摊老板儿子在码头做工,于是弗兰西行了个举荐老人孙子入伍的人情,同时准备派琼斯博士调查此事。下午抵达皇家猎场时一行人急于赶路不听劝阻执意进入了猎场,结果路遇风雪只得在半途找了个小屋暂避。到了半夜果然遭到了野兽攻击,但野兽不是‘影虎’而是一头棕熊。正在众人与那棕熊缠斗之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瞭望台后面的林子中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啾~啾~’声,接着一团更庞大的黑影从密林中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棕熊的后腿将这头足有千磅的大家伙抬到了空中!只听‘喀吱’一声,那棕熊的鲜血顿时如同碾碎的番茄一样溅得四散纷飞!紧接着那头成年棕熊便瞬间被撕成了碎片,一大块大块的碎肉从空中落下,弄得地上的二人满身都是血浆和肉碎。在场的众人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弗兰西趴到碎窗前定睛一看,一头比邮政马车还要大的巨型野兽矗立在昏暗的火光之中!光是这么四脚站着它的肩部都比刚才那棕熊立起来还高!那幽冥般的蓝色双眼如同两只灯笼挂在巨大的黑影之中……这哪里是什么影虎,地狱守门的三头犬也不过如此了!
马群顿时嘶鸣起来,撑开了缰绳开始到处逃窜。昂泰拉下意识的喊出了放箭的命令,因为那巨兽面前还躺着自己的两位兄弟。众人赶紧搭弓射箭,可那巨兽显然更加敏捷,只见黑影一闪巨大的爪子‘哗啦啦’的一声就掀飞了半边屋顶,上面的几个阿兹狄侍卫应声落地摔在了屋后。可那巨兽并没有追击,而是前爪踩到山墙上又一爪子拍断了房梁!屋顶的茅草和支架迅速坍塌下来,昂泰拉高喊一声:“主人!快跑!”闪身扛住了一根即将砸中弗兰西的主梁。弗兰西拉起地上的福莱就往门外拖,昂泰拉使出全身力气,把那根做主梁的圆木顶了起,奋力朝那巨兽扔去。可那巨兽半边身子趴在小屋的山墙上下身还立在外面,由于距离太远那圆木只砸中了巨兽脚下的山墙。
那巨兽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昂起头傲慢的朝下瞪着幽蓝的眼睛,如同是认人一般的审视着眼前狼狈的三人。很快它把注意力放在了弗兰西和福莱二人身上,于是又像头巨猫一样的突然低下头,蹑手蹑脚的以捕猎的姿势爬进了坍塌的屋内。可惜这畜生体格太过巨大,要不然动作还真的像一只家养的黑纹巨猫。昂泰拉视死如归的回头看了弗兰西一眼,随后抽出弯刀高喊着:“莫斯哈克巴~!”跳起朝那巨兽砍去。可那巨兽根本就没在意腾空砍来的黑大汉,只是撩起爪子一巴掌拍过去,‘啪!’的一声,昂泰拉就和他的宝刀飞出了屋子。
“昂泰拉!”弗兰西喊道,可是那巨兽立刻把慑人的目光盯住了弗兰西。弗兰西虽然勇猛但他不傻,在这种没有披甲和重型武器的情况下,跟这么个体型的巨兽搏斗无疑是送死。见那巨兽暂时还没有直接攻击的意思,弗兰西尽量保持镇定按住福莱不动。 那巨兽把头靠近弗兰西和福莱用力嗅了嗅,那磨盘一样巨大的脑袋喷出的气息把地板上散落的茅草吹的到处都是。
借着油灯洒落点燃的茅草的火光,弗兰西这时才看清楚这畜生的样子。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只老虎,而是一只比老虎还威武一万倍的巨型大猫。它生着巨大的身躯,重型萨尔挽马在它面前连头幼崽都算不上,这家伙个体足足有一辆邮政马车那么大,两只眼睛如灯笼一般散发着幽蓝的微光。巨大的长牙如同弯刀一般从嘴中垂下,宽阔的下颌生地很长,正好形成了一个包裹长牙的牙槽。这巨兽有着油光锃亮的蓝灰色皮毛,背上布满了黑色的美丽条纹,额下和腹部则是雪白的绒毛。多么美的一只生物啊,若不是它比一辆马车还大,真的不会令人感到胆寒。那畜生嗅完好像是确认完了身份似的,突然昂头用喉咙发出了低沉的‘ 呜~呜~’的叫声,仿佛是在向远方报告什么似的。
这时远方突然又传来了‘啾~啾啾~啾啾啾’的声音,弗兰西今晚已经很多次听到这个声音了,突然想起这根本不是什么鸟叫,而是一种草原上的古老乐器‘骨笛’!他自己小时候好像还练习过,只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怎么演奏了。骨笛其实在北方草原十分常见,是一种远古就流传下来的乐器。大多数骨笛发声都很尖细,因为它们是用雄鹰的翅骨制作的。而能发出如此尖锐声音的,一定是骨笛中那种最细小的品种:鸮骨骨笛。
‘难道这畜生是驯养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弗兰西心中。因为弗兰西知道还有一种比这种鸮骨笛更小的响器就是‘骨哨’,草原上的牧民几乎人手一个,是用来给牧犬下指令用的。而刚才那几次笛声都是不同的音调,难道是这畜生能掌握更加复杂的指令么!?惊叹之余弗兰西又想到:‘如果这样,明显这次攻击就是蓄意而为,那这畜生针对的目标无意就是自己了!如此也好,倒不如骑上疾风将它引开免得伤及其他弟兄,以疾风的速度甩掉这家伙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跑出猎场天光一亮这家伙势必就会放弃了,这样也不必白白折了一众拼死护我的侍卫’。可弗兰西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光跑,手里没有能够反击的兵器也不行,毕竟佩剑在这个级别的怪物面前几乎没什么作用。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福莱手里的小弩。
那巨兽听到笛声立刻咆哮了一声,气浪冲击的弗兰西睁不开眼。这时福莱也醒了他本来烧得浑身无力,可看见眼前的景象吓得满头冷汗不敢动弹,不过他还是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上那把昂泰拉为他准备的手弩。两边的阿兹狄侍卫们也都狼狈的爬了起来端着弓箭围住了小屋,就连刚被拍飞的昂泰拉也爬了起来,身上的黄铜背心胸甲救了他一命,那巨兽只是随意的一爪,他胸甲正面就被撕开了三道大口子,一厘厚的黄铜甲板愣是如同纸张一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见侍卫们围了上来,弗兰西知道侍卫们为了护他势必会不惜牺牲跟着畜生以命相搏的。但他已经做好了引开这畜生的准备,于是他抬起手握拳做了一个稳住的姿势不让侍卫们轻举妄动。
只见那巨兽也确实对旁人不感兴趣,只是瞅准了弗兰西,那磨盘大的脑袋低俯下去,背上鬃毛乍起,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弗兰西,就好像是随时准备扑杀的猫咪一样。弗兰西和它都在等一个机会,逃走或是扑杀。就在这个档口,昂泰拉突然爬起来拎起脚边打翻的马灯扔向了那巨兽!马灯‘哐’的一下在那巨兽面前砸碎,四溅的油花居然引燃了一个绿色的火球!那畜生大概怕火,火球腾起它像猫咪一样下意识的弓起背哈气,弗兰西趁这个档口夺了福莱举起的手弩翻到了屋外。那巨兽一看弗兰西跑了立刻伸爪子去捞,险些拍中弗兰西的后背。爪子拍在一堆正在焖烧的茅草中,顿时火星余烬散成了一片烟雾。弗兰西冲出屋子,一把抓住了拴马的缰绳,伸手兜住疾风的脖子翻身上马,随后用力一拉缰绳松开了活扣,疾风顺势嘶鸣一声掉头就往大路跑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就完成了,那巨兽随即冲出了烟雾,可这时弗兰西已经冲到了大路上,那巨兽恼怒的咆哮一声,随即如同一道黑影一般朝弗兰西追了出去。几个侍卫急忙放箭,可惜那畜生动作太快,居然连它的影子都没有一支箭射中。
疾风载着弗兰西夺路而去,那巨兽撞开树林也冲到了大路上。弗兰西也是运气奇好,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薄薄的一层积雪覆盖了路面,一轮朗月从云后浮现,月光洒在路面上一片明亮。深夜的气温很低,先前路面的积水和泥坑也结了冻,马蹄踏在上面非常踏实。于是疾风撩开马蹄沿着大道一路狂奔,要知道顶尖的皇家战马速度可是不输竞速快马的,尤其是像疾风这种马王级别的战马又没有披甲,两分半钟就能跑出四法里(2400米)的距离!很快那巨兽便被甩开了距离,身后的那团黑影逐渐消失在道路转弯处。可是弗兰西还来不及得意,刚刚转过这个弯,道路右边的树木突然被掀开,那巨兽居然知道从树林中抄近道!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弗兰西冷的不妨的下意识趴在了马背上,那巨兽的利爪擦着弗兰西的兜帽划了过去。接着那巨兽沉重的落在地上撞倒了路旁的一排树木,这下好险,若不是弗兰西反应及时,险些就被那巨兽扑中了。来不及庆幸,那巨兽转头就又追了上来,弗兰西哪里敢停双腿一夹马肚沿着大道继续逃命。可那巨兽追出几部后便不再跟随,而是一头扎进了大路另一边的树林。
‘看来这畜生是要在下一个转弯截我!’弗兰西心里明白,于是他掏出从福莱手中抢过的手弩,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左边的树林。没想到刚跑出不到一法里,就又遇到了一个大弯,弗兰西端好手弩对准了左边。果然前方左侧树林摇晃,就在即将通过的时候。那畜生灯笼一般的蓝眼睛就出现在了林子的暗影之中。弗兰西想都没想,扣动扳机‘嗖~’的一声手中的弩箭离弦而出。随后‘嘣’的一声闷响,弩箭应该是射在了树上,虽然没伤到那畜生,可这下效果却好的出奇。那巨兽应该是没料到弗兰西还有这一手,迟疑一下居然放弗兰西逃过了这个交叉点!弗兰西大感庆幸,于是赶紧摸索着弩筒掏里面的箭支准备再次上弦。可他笨手笨脚加上马背上颠簸弄了半天都没有上好弦,还白白弄掉了好几支弩箭。这个时候弗兰西只恨自己不善骑射,要是有昂泰拉他们那种回马放箭的本事,恐怕早就甩开这畜生了。这种手弩上弦都这么麻烦何况是禁军骑兵的那种双发十字弩呢?也难怪北疆守卫团会专门招收法兰撒拉逊裔的人做骠骑兵,这明显就是‘以夷制夷’的办法,想用骑射对付蒙哥利人的骑射。
转过弯道弗兰西借着月光一看前方有一道山梁,由于坡度甚高几乎能看到上山道路的全貌,大概是为了减缓坡度前方道路在修建的时候专门修成了‘之’字形。‘这下糟了!如果这么跑指定会被那畜生截住的!’弗兰西心里想到。这时他往右侧一看,树林间隙中居然可以看到森林背后不远处便是一片茫茫的草原!弗兰西大喜,因为皇家猎场东南边是森林西北边是草原,道路是靠东南一侧修筑的,如果能看到草原就证明至少已经走了一大半了。而且草原上开阔不仅适合疾风发挥速度优势,又不用担心沿着大道行进被截住,更有利于摆脱后面那头巨兽。还有就是现在还是早春时节冬眠的旱獭什么都还没有苏醒,地面上应该不会有太多獭洞,马匹跑在上面也比较放心,而且说不定猛地跳出大路还能甩掉这巨兽。
想到这里弗兰西把心一横,留意路边林木不算茂密的一处路段,拨转马头朝道路北侧冲去。疾风一跃而起,跳过路边的排水沟,安安稳稳的踏在了草地上。现在草原上的草还没有抽芽薄薄的积雪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枯草,疾风踩在了草地上顿时又来了精神,于是牟足了力气开始狂奔。疾风一连跑出了一法里身后都没有动静,弗兰西感到有些侥幸还真以为甩掉了那畜生。可没想到‘啾啾啾~啾啾~啾’的骨笛声再次响起,接着身后马上传来一阵树木折断的声响,弗兰西回头一看那巨兽果然也冲进了草原跟在后面狂奔!弗兰西大为光火,这分明是那骨笛声在为那畜生指路!他立即左右扭头查找那骨笛声的出处,结果空旷的草原上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接着弗兰西远远看到了前方一个竖影,弗兰西本还以为是个人影可跑近一看原来是个石头垒的鹰台。这是为了防治草原上的鼠类护林员们专门用石头和木杆搭起来的架子,这样鹰隼之类的猛禽就有了筑巢和栖息瞭望的地方。
弗兰西顾不上那么多继续往前飞驰,很快便踏过了一条很浅的小溪。小溪并没有完全结冰,马蹄踏起的冷水溅在弗兰西脸上让他不由的精神那一镇。重新上岸后继续狂奔,疾风似乎已经有些显出疲态了。弗兰西抬头看看月亮位置已经沉到了天际,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至少狂奔两个小时了。虽然皇家战马体能惊人但如此不间断的狂奔换作是什么品种的马匹也没办法持续。回想起差不多一年前在陆桥,他和疾风居然追击了兽人酋长‘獠牙’一天一夜,若不是有上主神助真不知道自己和疾风是如何坚持下来的。虽然疾风速度渐缓,可后面的巨兽的体力也明显下降了,因为即使速度慢了些那巨兽依旧被越拉越远。
这时东方的天际显出一丝微光,快天亮了!可还来不及庆幸,突然‘啾啾啾~啾啾啾~’的笛声再次响起,仿佛是催促那巨兽抓紧追击一样。那巨兽果然如得了命令一般,狂啸一声再次猛冲了上来!弗兰西恨得牙根只痒,可他再次举目四望却依旧看不见人影。无奈只能抽出马鞭抽打自己心爱的疾风,疾风也是争气,马鞭刚轻轻抽了一下便又加速飞奔了起来。就在这么你追我赶的情况下,他们又往前跑了十几法里。弗兰西越过一处高坡,看见下方雪白的草原上一弯黑丝带般的小溪蜿蜒流过,那小溪转弯的正中间居然有片完全没有积雪的地面,那块地横跨小溪两侧,差不多形成了一个正圆,而那正圆的中心居然有一处‘火光’。弗兰西立刻拨转马头飞奔过去,心想万一是一处驻军的营地说不定可以阻挡住那畜生。
疾风沿着山坡奔下,不一会便来到了那片无雪的地面边缘。接着身后那巨兽也咆哮着翻过了山坡直追下来,弗兰西抬起头这才看清楚这片无雪地面的中心根本没有‘火光’,那亮光来自中心正上方的一颗散发着金光的光球!那光球大概有一人多高,高高的悬在距地面几十尺的空中一动不动,只是默默散发着金色的幽光。弗兰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可是他也来不及研究,因为身后那巨兽已经追了下来。弗兰西策马向前便要渡河,可那怪物居然在无雪的地面前停了下来!并且还乍起背毛弓起身,恐惧的不敢踏入那无雪的地面。弗兰西勒住缰绳盯着那畜生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那畜生也盯着弗兰西沿着无雪的地面急躁的左右踱步,却始终不敢逾越雷池半步。这片无雪的地面以悬浮在正上方的光球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大约一法里多的正圆形的圈,圈内仿佛是有什么神奇庇佑似的青草茂盛野花绽放,完全不像圈外都是一片积雪覆盖的枯萎景象。弗兰西见那畜生不敢上前,趁这个机会赶紧掏出福莱的手弩笨拙的开始上弦。
就在这个时候‘啾啾啾~啾啾啾~’催促的笛声再次响起。弗兰西恨得牙根只痒,正要再跑却发现那巨兽即使被催促着也依旧不敢踏入这个圈,于是便索性停下来好好搜索那笛声的来源。虽然天色依旧很黑,可是借着那光球散发出的金光,弗兰西依稀看到圈外的空中似乎有个黑影扑扇着翅膀落在了距离圈外一百来步的一个鹰台上。期初弗兰西第一眼以为那是只巨大的兀鹫,可紧接着那黑影突然扭曲呻吟着抽搐起来,不一会居然变成了一个头戴鹿角帽的人形模样!只见那人影双眼和那巨兽一样冒着幽冥一般的蓝光,弗兰西一时还不敢确定这东西是不是人,直到那家伙从‘翅膀下’缓缓伸出枯瘦的胳膊把一支白白的‘小棍’放到了嘴边,随后‘啾啾啾~啾啾啾~’的笛声响起!那家伙果然是个‘人’,或者是个人形的东西!巨兽被这笛声折磨得非常难受,但又实在不敢踏入圈内,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用脑袋猛蹭地面,犹如一只误食鼠药的大猫一样。
是‘易形者’!弗兰西马上意识到了对面是什么东西。他们是掌握了一种邪恶黑魔法的萨满巫师,这种黑魔法是黑暗邪教与远古土生的萨满教结合的产物,它能使一些萨满巫师在饮下一些特殊毒药后进入一种特殊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可以掌握变形和控制动物的能力。当然能承受住如此强大魔法的萨满巫师少之又少,只有最强大的家伙才能完全掌握这种能力。而掌握了变形和控制动物能力的萨满巫师就会被称为‘易形者’,但往往他们最多只能控制鹰犬之类的常见野兽,幻化也只能达到熊豹这个水平。而今天碰到这个家伙,无疑是易形者中的宗师级人物。他不仅可以控制兽王级别的巨型影虎,还能幻化成会飞的猛禽。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顶尖高手!
终于看到真正的敌人了,弗兰西心中无名业火燃起,策马就要朝那黑影冲去。可就在他刚快要到那圆圈边缘的时候仿佛有人叫住了他!弗兰西勒住马缰仔细倾听,空气中似乎真的若有若无的出现了一丝细小的人声,这声音极为诱人仿佛可以不通过耳朵就能直接流入心灵一般神奇。弗兰西激动的情绪瞬间被平复了下来,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仔细辨别,果然那细小的声音愈发清晰了起来。居然逐渐形成了曲调,这曲调弗兰西从来没有听过,有点像是教堂中的颂歌又有点像古老祭祀的咒语。声音逐渐放大,好像有无数种语言无数种声调同时在歌唱,就犹如多条音轨同时播放着同一首曲子但不同进度一样,那嘈杂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起来!正当弗兰西快要无法忍受要挣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只有留下了一个微弱细小缠绵婉转如同天堂一般的圣洁的嗓音,正用最标准的尼尔兰古语唱到:
盛世欢腾!圣子降生,
众神 齐声 高唱!
天下初定!继任为王,
拯救 世间 信仰~!
诸天 万神 颂扬~!
天堂颂歌嘹亮!颂歌 嘹亮!
普天同庆!万世君王,
万民 恭迎 帝皇~!
山峦 沃野 震荡~!
普天百姓同唱!百姓同唱!
……
弗兰西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每年最重要的新年祝福时众人在教堂中齐声高唱的赞美诗的古语版本么!?当他再回头凝视半空中那颗散发着金光的光球时,分明看见那金光中若隐若的浮现出一个长翅膀的人形,这难道就是来自上界的天使么!?
弗兰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却不想起要下马跪拜,正在这时突然不知是内心还是耳朵中‘灌进来’一股力量,疾风也鬼使神差的慢慢倒退着来到了那光球的正下方。疾风刚刚站定,一片宁静的地面突然卷起一股狂风!这时无数的影像和声音涌入弗兰西的脑中,瞬间弗兰西眼前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紧接着他和他胯下的马儿在狂风中几乎要悬浮起来了!
看到如此骇人的景象,连对面的易形者和巨型影虎都害怕了。影虎巨大在生存恐惧面前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散发着蓝光的眼睛时不时的开始闪烁,那畜生开始不受控制的原地打转起来。那易形者害怕了,他怕失去了对这巨兽的控制,于是准备幻化成大鸟撤退。可就在这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弗兰西手中那只手弩居然‘走火’了!小小的红色弩箭‘嗖’一声离弦射出,本来这箭是飞向的另一边。可没想到出膛之后那弩箭居然被狂风卷离了方向,朝那易形者的头顶飞去了!那易形者还来不及幻化完成,那支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当空落下正中那易形者变了一半的咽喉!那家伙瞬间死尸到底,冒着蓝光的眼睛当时就熄灭了光彩。接着那巨大的影虎如同是掉线了一样,眼睛里的蓝光突然也就熄灭了,巨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扑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雪花。紧接着弗兰西在丧失意识之前,看到了头顶那颗光球,它正在剧烈的迸发出强光!突然那光球似乎是炸裂了似的,弗兰西眼前白光一闪便失去了意识……
清晨的露珠滴落在草叶上,疾风用鼻子轻轻的摩擦着弗兰西的面颊。弗兰西以为是疾风在跟他玩耍,微笑着推开疾风的鼻子笑着醒了过来。他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片青草地上,不远处的雪地上居然匍匐着一头巨大的野兽!弗兰西这才意识到了危险,他下意识的一下跳了起来握住了自己的佩剑。那巨大的野兽也动了动耳朵,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它翻身睁眼看到了弗兰西和疾风,也吓了一跳似的翻身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弗兰西。弗兰西就这样再次与着头巨型影虎对峙了起来!可他却发现这畜生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琥珀色。正在弗兰西正琢磨如何脱身的时候,身后远方突然传来了叫喊声,弗兰西回头一看身后远方的山岗上杀下一群骑手,不用想弗兰西就知道是昂泰拉他们。弗兰西心中暗暗叫苦,经过这一晚的较量,他知道如果只是他一人,尚能凭借疾风的速度逃脱。如果昂泰拉他们来了,势必要折损几位弟兄了。弗兰西回头看着那巨兽,正琢磨着干脆骑上疾风朝昂泰拉相反的方向跑,这样一来正好可以把这畜生和侍卫们都甩掉。
只见那巨兽也抬起了头越过弗兰西看向了背后山坡上杀下来的昂泰拉一行。那巨兽背对着即将升起的太阳,美丽的皮毛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琥珀色的眼睛透过阳光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彩,雄伟的身姿如同是皇家银行门前的铜兽一般完美。若不是这野兽昨晚一定要致自己于死地,弗兰西还真的挺喜欢这畜生的。那畜生又低头看了看弗兰西,喉咙中‘呜呜~呜~’的又发出了一段呜咽,仿佛是对弗兰西诉说着什么似的。随后那畜生居然掉头走向了后面不远处那‘易形者’的尸体。它上前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如同猫咪闻到了恶心的东西一样,迅速扭开头嫌弃的甩了甩前爪。这时昂泰拉他们已经近了,只见昂泰拉一马当先,抽出箭矢搭弓就朝那巨兽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划破了天空,在阳光下闪烁出一道金光,然后‘嗖’的一声落在了那巨型影虎的脚前。那影虎一看有人射它,立即朝着昂泰拉长啸了一声。这一声长啸可谓惊天动地鸟兽齐飞,吓得昂泰拉身后一众侍卫都不敢再射。
弗兰西心想:这下完了,也来不及逃跑了。正准备拔剑战斗,那畜生居然扭头自己朝北方跑了!当昂泰拉一行人来到弗兰西身边时,那影虎已经跑到了天际边的山岗上。只见它又回头看了一眼弗兰西一行人,随后便消失在了山岗后面。一行人跳下马,昂泰拉立刻跪在弗兰西面前大声请罪道:“主人!救驾…来迟…请主人,处罚!”
弗兰西看着那消失的巨兽,内心居然泛起一丝惆怅。但看见胸口包扎着绷带,满脸污垢的昂泰拉却露出了笑意。弗兰西上前亲手扶起他鼓励道:“昂泰拉起来,你救驾有功,是驱虎者!”
众侍卫也纷纷起身,看到主人毫发无损还夸奖昂泰拉于是也高兴起来。他们围住昂泰拉,纷纷拍着他的肩膀又跳又唱的喊起‘阿依木阿斯兰蒂姆嘟噜,昂泰拉!阿依木阿斯兰蒂姆嘟噜,昂泰拉!阿依木阿斯兰,昂泰拉!阿依木阿斯兰!……’
弗兰西劫后余生也很高兴,他抬头问昂泰拉是什么意思,昂泰拉不好意思的回答:“他们,他们喊我是…黑虎的…驱逐者昂泰拉。但喊着喊着…喊成了…黑虎.昂泰拉了!”
“嗯,黑虎昂泰拉?这个称号不错!以后你的名号就叫黑虎昂泰拉!”弗兰西索性说道。一群侍卫们更高兴了,他们为自己的头目得到了主人的赐名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也都用半生不熟的尼尔兰语喊着‘黑虎昂泰拉,黑虎昂泰拉’。
弗兰西见他们高兴的差不多了于是朝昂泰拉点点头,众人立即停止了喧哗。弗兰西吩咐道:“昨晚这里发生了奇迹,但是我说不准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算了不想也罢。福莱呢?福莱怎么样?”
“回主人!福莱…醒了…他不是…生病…是…中毒了!他随后…就来。那马灯里…有毒!灯里,有毒!”昂泰拉回答道。
弗兰西倒吸一口凉气,回想起昨晚昂泰拉奋不顾身丢出马灯砸向那巨型影虎时,油灯炸裂确实燃起的是一团绿色的火光!难道那帮商人也和那几个河泽人是一伙的?他们其实早就有意在猎场外截杀我们,只是我们执意闯关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导致他们中的‘易形者’昨晚只能只身前来刺杀我?弗兰西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狐疑,之前他也确实怀疑过宝船爆炸、引擎劫案、展览馆意外三件事跟自己的母后有关,但是现在这一波刺杀可是完全不留情面的痛下杀手了。如果这三件事相关,那么弗兰西相信幕后主使就一定不是自己的母后。如果母后利用反间计找人做做样子刺杀他一下,也不至于找如此强大的杀手来执行。那么看来宝船爆炸、引擎劫案、展览馆意外和今天的易形者刺杀事件绝不是一般政治斗争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正在弗兰西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个侍卫在远处喊他们。弗兰西也一同过去,走近一看原来就是刚才那‘易形者’的尸首。这尸首已经僵硬,变化了一半的身躯扭曲变形,样子十分恶心又可怖。遮身的黑袍子被异化的四肢撕扯得不成样子,一只胳膊已经佝偻扭曲生出了黑羽,而另一只胳膊却还在扭曲坍缩之中变化,还没有变化的半边身子上皮肤散发出禽类特有的乌青色。尤其令人作呕的是那头颅,整个人脸已经不成人形了。额头前突变尖,已经与鼻子突出成了一体,下唇被拉扯的露出一排排的黑牙,脖子被拉得老长,上面得皮肤下也钻出一片片黑色的羽毛来。弗兰西看着情形估计这家伙大概是快要变化成功了,可悲剧的是就在这个档口脖子被一支小小的红色弩箭射穿了。那弩箭不偏不倚正中他已经异化的咽喉贯穿了脖颈,黑色的乌血在脖子下面凝结了一片。周身还散发出一股夹杂着血腥和禽类特有的臭味。
‘呃~呸!’昂泰拉突然朝那尸体吐了一口浓痰,接着剩下的阿兹狄侍卫也都纷纷吐了一口。弗兰西不解的看着他们,“这…不清洁…主人!要…唾弃它…主人!”昂泰拉解释道。
“嗯,烧了吧!免得弄脏这片净土。”弗兰西点点头吩咐道,说罢便走到了一边。
于是有侍卫从马鞍袋里掏出一瓶灯油浇在了尸体上,又有侍卫点燃一团纱布扔在了尸体上。尸体立即着起火来,浓重的黑烟立即升起到了空中。正在这时,那尸体突然燃烧着扭曲变形起来!火焰中似乎有恶灵一般的影像浮现,同时发出了‘叽叽喳喳’的惨叫声!众人一片惊愕,可随后那影像便被火焰吞没了,叽喳的惨叫声也随即消失了。“那是什么!?”昂泰拉惊诧的问道。
“是被黑魔法囚禁在躯壳中的邪恶灵魂!”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回答道。众人转身一看,原来是福莱和另一个护送他的阿兹狄侍卫。
福莱面色铁青,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般的模样。看到弗兰西安然无事,福莱立即跳下马真诚的上前鞠躬谢罪道:“殿下!属下大意没有察觉刺客,险些致使殿下遇险。请殿下治罪!”
弗兰西见他安然无事心中很是高兴,于是安慰道:“刺客确实狡猾,而且法力高强。你看他们连顶尖的‘易形者’都招来了。你先别忙着谢罪,想必此事还没有结束。这家伙的同伙肯定一会儿就到,我们赶紧想个对策。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们施展本事之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同时又要避免伤及无辜才行!”
“殿下所言极是,不如我们埋伏在过来的道路两侧。待他们出现我来作饵,如果袭击者拔刀便让昂泰拉从暗处射杀他们!如何?”福莱立刻建议道。
“嗯,此方法确实简单有效。可昨天我们通过关卡时那里已经有好几队商旅了,除了那几个河泽人确定是刺客以外,其他商旅是好是坏很难区分啊。如果他们真的都如治安官们安排,混在一起结伴而行,我担心你说的办法还是会伤及无辜。而且这样也很难留下活口,我们得查清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弗兰西想了想忧虑的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侍卫用马刀挑那燃烧的尸体,然后用撒拉逊语叫喊起来。昂泰拉立刻过去,不一会捧着一段小白骨头过来给弗兰西过目。说道:“主人…主人…弟兄们说…这段骨头…烧不化掉…,好像…不是…人骨头!”
弗兰西看着昂泰拉大黑手里捧着的一把焦灰皱起了眉头,福莱立刻上前吩咐道:“这让殿下怎么看,去!到那边小河里用刷子把东西洗干净擦干再拿过来!”
昂泰拉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过去照做,不一会他手里就捧着一块手帕又过来了。弗兰西上前一看,手帕里放着一根大约只有食指粗细,五六寸(20厘米)长的白色骨笛。弗兰西伸手拿起这骨笛才发现了端倪,这骨笛可绝不是凡品,而是一根凤凰趾骨做的骨笛!难怪烧不化!通常的笛子有十二个孔,这只骨笛很短就只有六个孔。阳光下这骨笛薄如纸张但拿在手中却又坚硬无比,骨笛背后还刻着一行文字。弗兰西看了半天认出这不是蒙哥利文也不是撒拉逊文更不是尼尔兰文,有点像塞述文,但每个字又都不一样。
弗兰西拿在嘴边试着吹了吹,果然也发出了‘啾~啾~啾~’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周边的马儿除了疾风以外,全都表现出了不安。看来这是一件对动物们有奇效的宝物!弗兰西看着手中的骨笛,突然心生一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