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逐渐升起,大约到了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大街上的人群大多已经逐渐散去。好多进城凑热闹的民众挤满了道路两边的石阶,他们大多数是撒拉逊裔的底层百姓,其中不乏无业游民无赖和小偷。他们就这样直接睡在了城市西边的富人区的马路两边,既可以省去旅馆的房租,还能乘机顺手牵羊拿点好处。城防的士兵也拿他们没办法,在士兵眼里他们就好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赶都赶不走。
弗勒格的‘布道’马车缓缓的经过这些激情煺却的民众们盘踞的大街。开路的骑从们握紧了腰间的武器,因为有些民众的激情似乎尚有余温……他们好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饿狼一样,徘徊在街头巷尾的黑暗处。‘布道’马车刚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一群撒拉逊暴民拦住了一辆罗西克贵妇的马车。‘布道’马车越来越近,但暴民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弗勒格一行,他们显然对车上女眷们更感兴趣。两车接近的时候,贵妇人马车的车夫已经被暴民们拉下按到在了地上,车上的女眷们死死的拉住车门不让暴民打开,并且对着车窗外经过的弗勒格的‘布道’马车求救。
‘布道’马车慢慢的从这案发现场经过,暴民们停手目送着他们经过。等他们发现这‘布道’马车和后面的僧侣并没有想要管闲事的意思后,他们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去试图拉开车门,车内的女眷们死命的哭喊拉紧着车门。‘布道’又马车走出了好远,突然慢慢停了下来。车窗里缓缓伸出了一只带着印戒的手,那只手伸出大拇哥缓缓转动,做了个大拇哥朝下的手势。‘布道’马车后的两排隐修士中最后一个马上出列,朝车厢鞠了个躬,然后几个干脆利索的动作,将手中的长柄十字架迅速收起。他熟练的去下了顶端的环形十字塞进腰后,只留下了后端长棍的部分,转身走向了那群正在砸贵妇车门的暴民。
兴奋异常的暴民一下砸断了车门的横锁,眼看美色马上就要吃到嘴里了。他们却突然听到街道上回荡着铁棒拖地的‘啷~啷~’声响,一群人异常不悦的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循着声音看去。他们看到的原来是个隐修士拎个棒子向他们走来,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对视一笑。一个人就敢来坏他们的好事?真是岂有此理!几个家伙‘嘶啷啷’纷纷亮出了家伙。
他们一共有八九个人,为首的是个撒拉逊马贩子,从腰间抽出了弯刀。剩下几个喽啰也纷纷抽出了撒拉逊腰刀(一种比匕首略长的砍刀)和蛇形匕首,最挫的那个驼子(驼背人)也抄起了路边捡起的棍子。 八九个人上来就围住了那个独自过来的隐修士,隐修士站在他们中间一动不动。他的身影在那辆被劫的马车的马灯前显得非常消瘦。
突然,隐修士从怀中投出一个小球,小球在空中爆出了瞬间白昼一样的光芒!围住他的几个暴徒和车里的女眷眼睛瞬间晕眩。只听到耳边一顿棍棒敲碎骨头和撒拉逊语的咒骂惨叫的声响起,等车上的女眷们眼睛复明的时候,几个暴徒已经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了……车上的女眷们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看到那个隐修士已经头也不回的归队了。
‘布道’马车前面两个骑从策马过来问她们有没有事,车内的女眷感激的道了平安。然后一个骑从下马检查了车子,另一个抽出佩剑在一边守卫。车子已经不能动了,骑从又扶起地上先前被暴民打倒的车夫,检查了他的伤势。车夫手臂断了一条,头上被打破了个口子,还好都不危及生命。地上躺着的几个暴徒伤的较轻的几个爬起来,看见骑马的侍从提着剑盯着他们,于是丢下那几个昏迷的同伴灰溜溜的逃进了巷尾的阴影之中。
那查看情况的骑从上马回去向‘布道’马车里的人汇报了情况,然后又回来告诉车里的女眷和车夫说:“尊敬的夫人,我家主人请两位女士和车夫先生去我家先行暂避,我家有医生可以为车夫先生处理伤口。等天亮后再送两位和车夫回去,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马车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夫人,原来是位小姐和她的侍女。二人都是十六七岁模样,她们本来就是出来凑热闹的,没想到回家路上被暴民攻击。刚刚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姐,看看地上呻吟的暴徒,又看了看是辆‘布道’马车自然是以为他们要回修道院的。去修道院暂避一晚自然安全,而且家里也不会责怪,于是就马上同意了。
两个少女急切的提着裙子跳上了‘布道’马车,钻进车厢的瞬间就被马车里的宽敞和华丽的装饰震惊了。这马车头顶居然有面巨大的水晶玻璃天窗,四周车窗有黑色天鹅绒和上等白纱的双层窗帘,墨绿色皮革海绵垫座椅格外舒适,上等的黑胡桃木车厢非常宽大,车厢四角都有全水晶玻璃包围的柱状灯。车厢内饰连接处全部用了金色的铜条装饰,深色内饰配上金色装饰可谓华丽非凡,两位小姐妹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车厢内饰。
两个小姐妹饱了眼福之后,才注意到对面宽大的座位上正中间坐着一个裹着修士长袍的高挑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小腿的曲线细长健美,脚上的蒙克皮鞋精致锃亮。两个姑娘都想看清楚对面男人兜帽下的脸,但是长袍的帽子太大了,实在看不清楚。不过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却白皙修长,放在下面的左手上分明是带了两枚巨大的印章戒指。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修道院的隐修士!
两个少女看出对方不像是修士,以为遇到了坏人惊慌了一下马上正襟危坐。小姐怯怯的问道:“仁慈的老爷,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感谢您出手相救。我们,我们是落难的内眷,求您,求您给予我们保护……”说着就和侍女一起坐着鞠躬致谢。
对方举手还礼,稳重而又一个迷人的嗓音说道:“两位小姐受惊了,现在大街上不安全,您的马夫也急需治疗。正好我的府邸就在附近,请两位小姐先来我府邸暂避一下。随后我就派马车把二位送回去。敢问两位是哪家大人的女眷?”他并没有回答小姐的问题,反而问了小姐。
小姐和侍女对视了一下,小姐回答:“我父亲是前任住自由城西罗西克共和邦大使,伯恩斯伯爵。我父亲今年刚刚回国进入元老院议事,我叫莉娜.伯恩斯,这是我的女伴卡特爵士家的露露小姐。”露露赶紧再次行礼,圣教世界普遍流行下层贵族小姐去更高级贵族家做侍女或女伴的传统。
“哦~原来是元老院伯恩斯伯爵家的千金。在下是法兰皇都公爵龙德.弗勒格.格兰特,非常荣幸与您见面,愿意为您效劳~”说着弗勒格退下了兜帽。露出那张英俊的脸,接着低头举手到额头行礼。
“啊~~~”两个少女顿时嘴巴张成了O型,好像两个女戏迷见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演员一样。“天啊~他真的是!我在舞会上见过!”,“看他手上的金百合花印戒!”两个少女顿时叽叽喳喳起来。但她俩很快意识到了失礼,赶紧恢复了贵族女眷典雅的正坐。
“两位小姐认得我?”弗勒格问,他细心打量了两个少女。
伯恩斯小姐的形象身材娇小,长得很是可爱。浅红色的卷发梳成了两个用粉绿丝带系住的发簪,一对大发卷从脸的两侧垂下。浅红的色卷发可能是假发,这种时髦的装饰一般只有在自由城那种大都市才能见到,巴斯顿堡这么偏远的国度还真是不多见。白皙的小脸上一对绿色的大眼睛,小小的翘鼻两边用粉遮盖了小雀斑,嘴巴稍微有点前突下巴很小。穿着件淡绿色的露肩抹胸束腰礼服长裙,个头不高大约只有五尺一二的样子(1米55左右)身材很瘦腰身极细。但这很瘦的腰身却并不影响紧身衣里束出一对傲人的胸脯来,看来她的母亲拥有身材方面极好的血统。
弗勒格的目光让她心神不宁起来,但她举止虽然刻意的保持着端庄。很明显能看出她这会儿已经被弗勒格的目光撩得是心头小鹿乱撞。她脂粉下的面颊已经绯红,傲人的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变得‘波涛汹涌’。伯恩斯小姐看来是乱了阵脚已经,手拿着的淡青色绒扇不断的给自己扇风。
旁边的侍女,应该是低等贵族家的女儿。按照传统被派来侍奉上一阶领主的女儿。这种事情在圣教会贵族世界很常见,毕竟这样下层贵族的子嗣们才能有机会与未来的主子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虽然法兰有完善的教育体系,但依然也保留了这个传统,弗勒格自己的骑从和副官有很多也是这么来的。露露的相貌就不如伯恩斯小姐俏丽了,但算得上个端正的美人。个头比伯恩斯小姐略高一点,身材稍稍有点婴儿肥,胸脯并不很大算是正常,身上的长裙和饰品也要简单很多,整个人看起来要比主人乖巧许多。
“天啊,如今巴斯顿堡哪家的小姐不认识您啊!我的王储殿下。哦~天啊,我真是太幸运了。”伯恩斯小姐不停的扇着手中的绒毛扇。露露也在一旁用力的点头赞同。
弗勒格得意的微笑一下,缓缓说道:“你们应该更喜欢我大名鼎鼎的弟弟才对啊?我听说大家都叫他‘战神王子’啊,哈哈哈……”
“您弟弟弗兰西殿下自然大家都很敬爱,但他是男人们的英雄。但我们这些芳心懵懂的女孩子,可对战争一窍不通啊。您就不一样了,您英俊潇洒优雅迷人,还热情大方谈吐动人……哦~您是我们每个巴斯顿公国女生的梦中情人~!”说着伯恩斯小姐自己都已经沉醉了,露露更是盯着弗勒格,渴望似的咬紧了嘴唇。
一番话听得弗勒格心中甚喜,谁被这么夸奖都没办法不高兴。他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对这个伯恩斯小姐有点印象,这位小姐一看就是纯正的罗西克裔尼尔兰人血统。在混血美女如云巴斯顿上流社会的名利场里,确实不算很出众。他看着这两位花痴一般的小粉丝,觉得又可爱又好笑。自己今晚在阿伊莎那里吃到的失败滋味,已经在两位小姐的赞美中荡然无存了,弗勒格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两位可爱的小姐。
这时马车已经过了桥,转进了法兰公使馆的后门。骑从们上前打开车门,弗勒格先下车,然后站在车门口扶两位小姐下车。街对岸的酒馆满是喧哗,突然某个建筑中有人被从玻璃窗里扔了出来,接着有两拨人发生了械斗。弗勒格一行吃了一惊纷纷望去对岸,那几栋建筑接着燃起了火来,但那两拨人却全然不顾斗得更凶了。不一会街上就响起了哨声,有骑马的巴斯顿士兵赶了过去。弗勒格顾不上看热闹,赶紧带小姐们进了公使馆,顺便交代骑从把马夫交给公使馆的医师照看,马车随后从侧门进了地下的马厩。
小会客厅内公使迪达大人正穿着睡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弗勒格进来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马上迎了上去说道:“哦~上主保佑,我亲爱的殿下您终于回来了。今天您比以往回来的都晚,现在外面不太平,到处是抢劫和械斗。我和我太太都非常担心您,于是就派了人出去找您,可是他们回来都说找不到您,我们只好在这里等待。”
“哈哈哈,我亲爱的迪达大人,我这不是已经安全回来了么。哦~看看我带回来了谁?这是元老院议员伯恩斯伯爵家的千金,莉娜.伯恩斯小姐和她的女伴露露小姐。弗勒格向迪达大使简单的介绍了伯恩斯小姐。
伯恩斯小姐和露露连忙屈膝行礼。迪达大使连忙整理了一下睡袍鞠躬行礼说道:“哦~原来是亲爱的小莉娜!我和您的父亲大人前一段日子还见过。恕我老眼昏花,这么晚没有带眼镜,刚才没有认出您来~”原来迪达大使和伯恩斯小姐之前见过。
伯恩斯小姐连忙说:“哦~尊敬的大人,这么晚来打扰您真是万分歉意。今晚幸亏王储殿下出手相救,要不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说着伯恩斯小姐就要流眼泪。
“哦?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弗勒格殿下?”迪达大使急切的问道。
“哦,她们的马车遭到了暴徒的袭击,车夫被打伤,车子也损坏了。还好我的隐修士们救了她们,我看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外面好像更加混乱了,不如让两位姑娘在这里暂避一晚,您看怎么样?”弗勒格解释道。
“哦~当然可以,我这就让婢女们安排。车夫怎么样了……”迪达大使连忙回答。
“车夫已经送去医师那里了,好了迪达大人您早点休息吧,明天您还要陪同太太和三位小姐去阿卡搭回法兰的皇家快船。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弗勒格亲切的接上了大使的话,说着就搭着大使的肩膀往回送了几步。
“啊~哦~是的,确实是明天要赶个大早。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殿下。”迪达大使非常识趣,马上就行礼离开了。
弗勒格想干什么,老大使太清楚了。不过他还是很感激王储殿下‘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行为,要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他三个女儿的婚事问题。如果女儿们和情圣王储扯上了纠缠不清的感情,那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不过好在弗勒格好像对他的三个女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的三个女儿不论怎么意无意的在弗勒格身边撩拨,弗勒格始终都没有打过她们三姐妹的主意,一直保持了既友好又疏远的距离。
这种恰到好处的相处方式让老迪达非常开心,虽然他们一家身在巴斯顿,但法兰本土还是要比西方诸国保守很多的。加上法兰外交官的子女必须婚配本国人的限令,女儿们如果坏了名节,就更不能保证回国后有一门好亲事了。所以迪达对三个女儿的管教非常严格,生怕她们在外边惹出是非。而接到本国的王子兄弟要来陆桥之前,迪达大使就开始十分担心。他早就知道他的这位两位王子中的哥哥,弗勒格殿下不但英俊潇洒而且风流成性。将来住进公使馆与他的三个女儿在一起生活,不就成了三只羊羔跟雄狮住进了一个笼子里一样么?
于是迪达大人提前就无数次的教育自己的女儿们绝不能与王子殿下们有染,并且叮嘱自己的太太看紧女儿们。因为以他们家族的身份是不可能攀上王室的,所以女儿们如果想回国嫁个好人家,就必须洁身自好。可是自打弗勒格来到巴斯顿住进公使馆后,却出奇的相安无事。虽然弗勒格经常会带巴斯顿的贵族小姐回来共度良宵,但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三个女儿。这让迪达大使既高兴又怀疑,高兴王储没有‘祸害’自己的女儿,可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们太丑,实在是入不了王储的法眼?转而更加担心起女儿们回国后的婚事问题。
不过不论真相怎么样,在三个女儿婚事上。好在还是这个弗勒格王储殿下帮了大忙,上次盛大的‘告别晚宴’,弗勒格让他的三个女儿可谓出尽了风头。想必吟游诗人和报纸早就把他女儿的芳名传回了国内,等回国后追求女儿们的青年肯定会趋之若鹜一般的挤破他家门厅。这一来可是帮老头,大大的解开了心结。所以他现在敬爱弗勒格,真的就像是爱自己的亲人一样。整个人已经完全对弗勒格是言听计从了。只要弗勒格一个暗示,老头马上就消失。
弗勒格带着伯恩斯和露露两位小姐上了三楼,三人来到弗兰西的房间门口。弗勒格对两位小姐说:“亲爱的小姐~这是我弟弟弗兰西的房间,也是公使馆里最好的客房之一。两位就委屈今晚在这里吧。稍后有老妈子送睡衣和茶点上来,还会为两位准备沐浴的热水。对面是我的房间,楼梯边上有老妈子的班房。有事请您随时吩咐,愿意为您效劳。”交待完这些,老妈子就上前为两位小姐打开了房门。弗勒格便行礼告别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午夜的钟声敲响,外面的大街上似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自己套房洗漱间的弗勒格又想起了今晚被阿伊莎浇了冷水的事情,本来以为自己是去追求爱情,结果没想到对方根本就对自己全无兴趣。期盼了一个月的约会变成了谈判,居然聊了一晚上政治利益的交换事情。真是叫人失望至极……为阿伊莎神魂颠倒的这些日子,他可是一个女孩都没有带回来过,白白为心中的女神守了这么多日的‘贞洁’,结果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单相思……想到这里,弗勒格不禁躺在浴盆里暗暗苦笑。
洗浴出来,弗勒格用上等的亚麻布毛巾把擦干自己。巴斯顿出产的织物大多是这种亚麻制品,这种织物很适合陆桥地区的干燥气候,但不及法兰和罗西克出产的丝绸舒服。他换上从自由城带来的丝绸睡衣躺在了天鹅绒大床上。夏末的午夜燥热褪去,纱织窗帘外传来虫鸣和蛙声。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帐幔,怎么也睡不着。
他开始辗转反侧,脑子里开始不断的浮现今晚阿伊莎黑纱掀起时,那白皙的脸庞和火红的嘴唇,那手指间的熏记和那透水般的肌肤。就在这时‘嗞纽~’一声,突然自己的门响了!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弗勒格的房门。弗勒格一个机灵,莫非是有人要行刺?但他马上镇定下来继续装睡,同时把手伸向了枕头下,握紧了藏在下面的短剑。短剑是法兰贵族们出门必备的家伙,因为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像法兰这种尚武的国家,即使是弗勒格这样没有习武从军的贵族青年,一把锋利的短剑,也是必不可少的随身装备。
就在这时‘嗞纽~’一声,突然自己的门响了!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弗勒格的房门。弗勒格一个机灵,莫非是有人要行刺?但他马上镇定下来继续装睡,同时把手伸向了枕头下,握紧了藏在下面的短剑。短剑是法兰贵族们出门必备的家伙,因为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像法兰这种尚武的国家,即使是弗勒格这样没有习武从军的贵族青年,一把锋利的短剑,也是必不可少的随身装备。
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然后关上,虽然这声音很小。但弗勒格听得出这是个新手,因为这家伙的动静对于行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脚步声响起,能听出对方是光着脚丫的。紧张的呼吸声,伴着光脚丫踩在地板上传来的轻微的‘啪,啪’声,慢慢向床边靠近。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缓慢的靠近,虽然声音很小,但屋子里更静。弗勒格握住短剑的手,开始慢慢的从枕下将剑抽出,随时准备等对方靠得足够近时先发制人。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时候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已经能听得一清二楚了。但听这脚步声和呼吸声却并分明不像是个刺客,而是个女人!弗勒格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再等等。
果然,脚步声到了床边,就停住了。现在只剩下了少女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也慢慢变得微妙起来。弗勒格已经猜中了来人是谁,他松开了枕头下握住短剑的手。他装作睡着的翻身,翻过身来想眯眼确认一下来人。弗勒格翻了个身子继续装睡,然后眯眼观瞧。果然是伯恩斯小姐……她此刻穿着洁白的纱织睡袍,慢慢的坐在了弗勒格的床边。月光的银辉中,少女白皙的手臂在纱织睡袍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就好象是梦中到来的仙女一样美丽动人。
弗勒格继续装睡女孩也并没有说话,好像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女孩把手臂慢慢的放在了弗勒格脸上轻轻的抚摸,然后俯身开始吻弗勒格嘴唇。一开始只是轻轻的亲吻,当她知道弗勒格其实没有睡着的时候便愈发动情起来。后来弗勒格开始回应,二人便热烈的拥吻在了一起。
清晨的阳光照醒了弗勒格。他从满是狼藉的大床上起身,套上睡袍走到了公使馆正面的阳台,准备迎接‘朝阳’,床上还沉睡这昨晚的两位佳人。他伸伸懒腰,当眼睛刚刚适应了外面的强光时,惊人的景象出现在了他面前:整个巴斯顿堡到处硝烟四起,俨然成为了战场一般!弗勒格来不及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袍穿过自己的卧室来到了二楼的小议事厅,紧促的脚步惊醒了床上还在睡梦中的姑娘。
小议事厅里面,迪达大使和使馆的几个主要工作人员还有弗勒格的副官方东都在。弗勒格急冲冲的走进来,直接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这时露丝小姐上前把一摞简讯扔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弗勒格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发作。
迪达大使便赶紧上前汇报:“殿下,昨晚的新月节游行有尤里侯爵的探子混进了进城的人群之中,他们在前半夜四处制造事端,引起了城里罗西克裔和撒拉逊裔人群的械斗。守城的军队不得不全部忙于维持秩序,结果这些探子就伺机控制了城门。后半夜尤里侯爵士兵们冲进了城里,控制了城市的主要街道,市政厅和大公公馆还有元老院。元老院的厄尔利议长和大多数成员还有市政厅的主要官员,都随着守城的法塔赫将军的队伍逃到了城外。现在尤里侯爵已经基本完全控制了这座城市,他的兵们已经逮捕了剩余的元老院成员和市政厅官员。还利用族裔矛盾伙同那些罗西克裔暴民一起,正在四处掠抢城里的撒拉逊裔富户的家呢!”
“该死,果然被这胖狐狸给猜中了”弗勒格想起了昨晚和阿伊莎的对话。
“什么胖狐狸?”迪达大使满脸不解的问。
“没什么~现在还掌握了那些情况?我们使馆的安全如何?”弗勒格接着问。
“现在掌握的只有这些,我们在北岸的使馆区,目前还比较安全。各国使馆都派出了本国驻兵封锁了所有的桥梁,我也派出咱们的陆战营的小伙子们封锁了最近的那座前往西区桥梁。红禁军的小伙子们关闭了使馆大门,现在使馆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都做好应急准备。弗勒格殿下,昨晚外面打杀了一夜,殿下您没有听到么?”迪达大使问道。
“呃……昨晚睡得太死了……”弗勒格显然很尴尬,心想:伯恩斯小姐这个小妖精都快把我叫聋了,下次真得按弗兰西说的那样用毛巾把她们的嘴堵住。可是弗勒格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在场的诸位应该都知道为什么。
“王储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突然一个女孩惊叫着冲进了议事厅,原来只是穿了睡袍的伯恩斯小姐,后面还有跟着的露露和拦她们不能进来的老妈子。
看来她们已经从老妈子那里知道了现在城里的消息,其实这种消息有时候穿梭往来的下人们反而知道的更清楚。 可能是知道了一部分元老院成员被捕的消息,伯恩斯小姐哭喊着闯了进来。可能是昨晚劳累过度今天又遭此打击,还没有跑到弗勒格面前就昏倒了,还好弗勒格上前几步接住了她。
不过伯恩斯小姐的睡袍却滑落了下来,美丽的双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十分不好意思的朝边上望去,几位在场的女士包括迪达大使的三位千金都赶紧不好意思的拿扇子掩住了脸。只有一旁的露丝小姐上前随手拿了沙发上的罩布帮伯恩斯小姐盖住了双腿,又吩咐老妈子和露露扶她回房间。弗勒格略带感激的看了看露丝,但露丝却没有理他。弗勒格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的众人,众人赶紧又回避似的四处张望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弗勒格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说:“咳~咳,嗯。迪达大人,您今天不是要送小姐们去阿卡么?您最好随时做好准备,夫人和小姐现在留在城里一定不安全。尤里带来的这些地痞在珀南被老百姓叫做‘丘八’兵,现在这些丘八们可能还没有控制所有的城门,如果有机会我便立即派人送您一家出城。”
一说到正经事弗勒格很快便摆脱了尴尬显示出了睿智,他又命令道:“方东!你马上派几组人出去打探消息。看看还有那几个城门没有关闭,注意安全。哦,专门派一组人去伯恩斯伯爵府上打探一下。”
“是的长官,派几组人侦查城门,一组人探望伯恩斯伯爵府。”副官方东站定重复命令后举手行礼离去。
“武官!把大使的马车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发!”弗勒格命令道。
“是的长官!”驻馆武官举手行礼离去。
“医生!伯恩斯小姐的车夫情况如何能否行动?”弗勒格又问道。
“殿下,车夫的胳膊我已经接好了,现在佩戴绷带可以行动。头上的伤口也缝合了应该没有大碍。”驻馆医师回答。
“很好!让小姐的马夫做好准备,随时待命。”弗勒格转头又命令道:“书记官!拟信。”
“是的长官!”书记官马上摘下随身的公文袋,在议事厅的写字台上做好准备。
“第一封绝密,用信鸽发送至凯瑟琳堡!写:狼穴事变 豺狗复仇 狗群逃散 头犬失踪 鹰舍安好 暂观其变。把顺序按照第六顺序打散发送。”几句话里面用了大量暗语:“狼穴,豺狗,狗群,头犬,鹰舍”分明代指;“巴堡,尤里,元老院,厄尔利,法兰公使馆",法兰迷信往往会把拼写字母按照不同的复杂顺序调整位置和拼写方式发送,以此用来保密,只有专门学习过的书记官才能顺利的翻译他们。
“是的长官!绝密,信鸽至凯堡,巴堡……”书记官立即换成绝密小皮纸,一边重复命令,一边重新编码后写下装入小黑皮筒。
“第二封普密,调遣令!由迪达大使保管,送至阿卡港。写:巴国事变,命令那里的法兰舰队做好战备,并将此情况汇报给法兰。请外务省,防务省为我提供支持!”书记官按调遣令格式写好内容,由弗勒格签字。装入黑色皮筒。
“第三封普通信件,交由伯恩斯小姐的车夫,写:亲爱的伯恩斯伯爵,您的女儿正在法兰公使馆暂避,十分安全请勿担心。昨晚事发突然……”弗勒格对着书记官说完了信件内容,书记官写完。弗勒格摘下左手的印戒,来到桌前。书记官取出印有法兰金百合徽章的白色信封装好,又点燃蜡烛烧化封漆滴在了纸卷封口处,弗勒格用印戒印上。书记官吹凉封漆,在正面写上‘致伯恩斯伯爵阁下’后拿给弗勒格过目,弗勒格摆摆手书记官收拾东西鞠躬行礼离去。弗勒格一系列的发号施令后,整个公使馆忙碌了起来。
正午,打探的人陆续回来。城中的现在的情况十分混乱,丘八兵们现在还在城里四处掠夺。大街上满是族裔械斗留下的血迹,教堂和新月寺里满是双方的伤患,大多数城门都已经关闭了现在只有靠近使馆区的北门还没有关闭。伯恩斯伯爵家遭到了上午掠抢,但那时已经是个空宅子了,没有人看到伯恩斯家的人。伯恩斯伯爵一家应该在昨晚丘八兵进城前就已经离开了城内。
弗勒格调了十个驻使馆的红禁军,法兰红禁军不但负责军队风纪和御林军职责,还负责国内和海外重要政府部门的保卫工作。弗勒格命令他们骑马开路护送迪达大使一行前往阿卡。又命令自己的四名隐修士随车队保护迪达大使一家出城,如果遭遇阻拦格杀勿论。出城后隐修士返回公使馆,红禁军负责护送使馆人员至阿卡领事馆暂避。
然后他又让伯恩斯小姐跟迪达大使一同走,但是伯恩斯小姐宁死也要在城里等待家人的消息。于是弗勒格只得让伯恩斯家的车夫带着信件跟公使马车一起出城去寻找伯恩斯家的人。
迪达大使非常抗拒这么紧要的关头丢下王储离开,但弗勒格却以法兰陆桥最高长官的身份命令迪达大使带着家眷尽快离开,迪达大使无奈只得按弗勒格的要求去做准备了。下午一点左右,大家准备就绪使馆的十名红禁军守卫便跟随着四名隐修士,护送着迪达大使一家还有十来个使馆办事人员和家属,分成乘坐四辆马车离开了使馆。使馆又临时遣散了剩余大多数的本地雇员,现在使馆里除了伯恩斯家的两位小姐,弗勒格和他的副官方东外,还有八个隐修士,其中四个估计到傍晚可以返回。其余只剩下了两个本地的老妈子,武官、医师,一个书记官和俩个弗勒格的侍从还有一个十人的陆战营小队。加起来一共不到三十个人,只相当于之前全使馆一半的人。
到了晚上派出去的四个隐修士才返回了使馆,他们的灰袍上面沾满了泥垢和污血,手中的十字杖却被擦得锃亮。想必他们是克服了很多困难才曲折返回的使馆,只可惜他们只说了一句‘全城以封’便不再多语了。弗勒格真有点无奈,早知道应该多派个人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要不一定可以获得不少城内的信息。
方东带着俩侍从去使馆周边转了一圈,他们回来说:整个北区的通往使馆区的桥梁和街道都被各国使馆的驻军封锁了,其他各个使馆也都转移了家眷遣散了本地雇员,每个使馆也都只剩下了驻军和几个办事员在坚守,有些使馆干脆大门一锁人全跑了。深夜武官给守桥的陆战营弟兄送去了夜宵,陆战营的弟兄们告诉方东他们已经逼退了好几拨妄图过桥的流民和乱兵,其他几个桥梁和街口的各国驻军也都差不多受到了冲击。
到了子夜巴堡内稍稍恢复了平静,但是城市西区和南区依旧有零星的火光。弗勒格穿着睡袍站在阳台上拿着一杯白兰地凝视着那些河对岸的火光出神,这时一双玉手往他背上搭了一条薄毯。弗勒格转头一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原来是伯恩斯小姐。
“怎么还没睡?亲爱的”弗勒格喝了一口白兰地问道。
“殿下,我,我害怕……”伯恩斯小姐说着双手抱住了自己那薄纱睡裙下的手臂,说着眼泪就从那点缀着可爱雀斑的小脸上滑落了下来,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
弗勒格最看不得佳人落泪,于是把杯子往边上的茶几上一放。把背上的薄毯裹在了伯恩斯小姐身上,弗勒格知道征服美丽的女孩并不需要像讨好那些贵妇一样需要什么言花言巧语,她们需要的是坚实的臂膀和强悍的意志做依靠。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把将娇小的伯恩斯小姐抱了起来返回了套房,留下了身后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