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屠长叹一声。
他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什么意难平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知晓陛下和突厥签订盟约一事后，他连平日里最爱卖的猪肉都有些不太想卖了。
每次一想到大唐要向那些嚣张跋扈的突厥人低头，他的心中更是感觉有些提不起劲来。
“要是陛下不签这盟约，该有多好……”
张大屠抿了抿嘴唇，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杀猪刀。
要是陛下不签这盟约，打算跟突厥开战的话，那他张大屠虽是一介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却也会提着杀猪刀冲在前面。
即便丢了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不只他张大屠，但凡心中还有着热血的大唐子民都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出来。
大唐子民，不惧死！
即便死，也绝不跪着生。
但奈何，这盟约，陛下终究还是决定要签。
纵使他心中有着一腔热血，现在也只能够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些猪肉发呆。
突然，一道激动至极的声音传遍整个集市。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蜀王殿下在渭水河畔手撕盟约，怒斥颉利可汗，我大唐，再也不用向这狗屁突厥低头！”
一道道声音不断传来。
原本无精打采的张大屠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脸上要多激动就有多激动。
他连忙起身，拉住那个正在传递消息的人，开口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蜀王殿下当真在渭水河畔手撕盟约，怒斥颉利可汗？”
“自然是真的，你是没看到，那颉利可汗当时气地脸都快要紫了，蜀王殿下，当真是为我大唐出了一口恶气！”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大屠心中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好！太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连忙收拾摊子上的猪肉，准备前往城门处迎接蜀王殿下。
“不行，不能再继续收拾了，再磨蹭下去的话，那等会怕是连蜀王殿下的脸都看不着！”
张大屠摇了摇头，不再打算继续收拾这些猪肉。
现在蜀王殿下手撕盟约，怒斥颉利可汗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整个长安的大唐子民要不了多久便会聚集在城门处迎接蜀王殿下。
人这么多，他要是还去的晚一点，看不到蜀王殿下的脸，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张大屠离去的背影，卖烧饼的摊贩脸上顿时写满困惑，对着张大屠喊道：“张大屠，你这些猪肉不要了？”
“不要了！谁爱拿谁拿！”
张大屠摆了摆手，加快脚步，朝着城门处跑去。
不过只是一些猪肉罢了！
又怎么可能比前去迎接蜀王殿下来的重要！
……
一处酒楼。
之前曾冒死前去阻拦李二的士子许学翰此时正默默品着酒，面色平静至极。
周围，还有着一些士子在不断讨论着和盟约相关的事情。
“许学翰，你之前不是说这盟约签不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这么不靠谱。”
“唉，现在陛下怕是都已经和突厥签订完盟约了，大唐的尊严，已然无了……”
一些士子目光看向许学翰，不断开口道。
许学翰依旧静静品着酒，面色并无丝毫的变化。
他相信蜀王殿下。
既然蜀王殿下承诺了，那这盟约，就一定签不了！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和呐喊声。
“好事！天大的好事！蜀王殿下手撕盟约，将那盟约直接甩在颉利可汗的脸上，颉利可汗，甚至差点气地吐血倒地！”
“蜀王殿下现在已经离开渭水河畔，据说蜀王殿下会从南门进入长安，大家快去南门迎接蜀王殿下！”
“扯淡！蜀王殿下分明会从西门进入长安！你这样说该不会是想让我等都去南门，自己好去占个好位置吧？”
听到这些声音，先前开口的几名士子顿时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下方欢呼的大唐子民。
手中的酒杯，已经不自觉地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许学翰面色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震惊，他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他确实相信蜀王殿下，猜到盟约很有可能签不了。
但在他的预料中，蜀王殿下应该会用一些温和的方式来阻止盟约签订，比如说用言语来劝说李二改变自己的想法。
直接当着颉利可汗和李二的面手撕盟约……
说实话，他做梦也想不到蜀王殿下居然会用这个简单粗暴的方式来阻止盟约签订。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蜀王殿下撕完盟约后居然还把盟约碎片直接甩在了颉利可汗的脸上！
此举，当真是解气至极！
“这世间，唯有蜀王殿下，方能担得起万千大唐子民所愿！”
许学翰缓缓起身，对着渭水河畔所在的方向躬了躬身子，轻声开口道。
他现在有些感到遗憾。
遗憾自己为何没有前往渭水河畔，一睹蜀王手撕盟约的风采！
“一群愚昧之人，手撕盟约，颉利可汗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率军进攻长安，你们居然还能欢呼，觉得这对大唐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名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大唐子民，淡淡开口道：“当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愚昧之人！”
“你在说什么？”
许学翰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那名士子。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这名士子冷哼一声，“不仅这些大唐子民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愚昧之人，闯下如此弥天大祸的李恪，也是我大唐的罪人！”
话音一落，周围的士子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每个人皆是冷冷直视着这名士子。
是，他们承认蜀王殿下手撕盟约的举动确实会引来颉利可汗的进攻。
但那又能如何？
不过只是一战罢了！
他们虽是一群士子，平日里也未曾见过什么鲜血，却也愿前往城墙，誓死守卫长安！
不管如何，他们都接受不了大唐跪着生！
“你说大唐子民，随你说，说蜀王殿下，不行！”
许学翰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利剑，“我许学翰愿立生死状，与你死战，你可敢接？”
“我肖天玄愿立生死状，你可敢接？”
“林……”
“赵……”
一名名眼神冰冷的士子皆是缓缓起身，拔出腰间利剑，与此人立下生死状！
这么做，不为别的。
只因他们不想看到为大唐出了口恶气，保住大唐尊严的蜀王殿下被此人如此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