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内,身着考究服饰的众长老们端坐在两侧,居高临下地望着把殿门一脚踹开的卫楮。
沉重的大门吱呀呻吟了几声,随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砸到地上激荡起漫天灰尘。
卫楮挑起眉:“让那么多弟子来我这前仆后继的送死,我还以为你们都跑了呢,没想到是在这等着我。”
“我也不废什么话,传出我欺师灭祖,让弟子对我们进行埋伏,埋伏不成还夜间偷袭的,自己吱一声让我认认你。”她冷笑道,“毕竟我可从来没见过遇事只会躲在后面的鼠辈长老。”
闻言,长老们的表情齐齐一沉,其中一名长老开口说道:“你可知你杀了季霖,就等同于得罪了整个季家,况且,你欺师灭祖,本就当诛,如今又造了这样多的杀孽,你有何脸面出现在这里口出狂言。”
“季家?”卫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拉长了声音,“完~全没听说过,再说了,这不是你们让他来找我送死的吗?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你们害死了他,怎么还赖在我身上了。”
她嘲讽道:“虚伪至极,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留各位一条性命,现在看来,像你们这种长老,还是早些死了好。”
“亲自布局送手下弟子去死却毫不在意,临到头了还这么高高在上。”卫楮握着凝寒剑手腕微转,顷刻间便消失在众长老眼皮底下,而在下一瞬,她原先站立的地方生出无数毒藤,于半空之中张牙舞爪。
“这就是你们的招数吗?也未免太慢了些。”
毒藤避开长老们,循着卫楮的声音四处抽打,汁液四下滴落腐蚀华美装潢。
“唔……弄这玩意的代价难道是你们不能动?”
卫楮的声音支离破碎,环绕在每个人的耳边,有如恶魔低语:“还是说,你们在等我产生什么变化?”
从季霖那里收来的短剑被她翻出握在左手上,在踏步经过最初说话的那名长老时顺手就捅入胸腔,莹绿色光芒暴起,阻碍了一瞬又被卫楮的剑气破开,直直绞碎了长老的五脏六腑。
“……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啊。”卫楮叹息一声,又操着一道剑气刺向身旁的长老。
那长老忽得向后一晃,堪堪躲开了她的剑气,与此同时,毒藤饮了血,变得更加张扬肆意,其间隐隐约约可见漆黑魔气与莹绿色数据缠绕,藤蔓微勾蹭了下卫楮的脚腕。
“……魔?”卫楮眯起眼,身形腾挪跃到梁上,“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样子的魔物了?”
衣襟下金红交织着嫩绿的光芒疯狂闪烁,卫楮能感受到自己的思绪像是在被两股力量拉扯。
她的瞳孔扩散又收缩,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眼下逐渐蔓延着红。
“大师姐。”木菱平稳而温柔的声音传来,“屏气,凝神。”
远在春生宗的某个极偏僻的角落,木菱的神色稍稍有些担忧。
也许是东林这里植被繁茂的原因,她的木灵之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速度,感应范围也随之疯狂扩张。
就在她蔓延了整个春生宗的意识下,唯有主峰那里是无法被感知的。
而在刚才,暴动的气息搅乱了屏蔽感应的场,卫楮混乱的状态瞬间就被木菱捕捉。
木菱忽然站了起来。
正在玩她头发的周山青:?
木菱:“我要去主峰那里。”
“那要不要我来送?”虞雀问道。
她并没有问木菱为什么突然要求要过去,只是担心以木菱的能力以及他们现在在春生宗的名气,怕木菱自己去会出事。
“不用。”木菱说,紧接着她的身子就开始急剧收缩,变成一株向下自由飘落的嫩芽。
虞雀慌忙接住嫩芽捧在手心,继续蜷在冯生生障眼法的范围内。
在发现楚怀楹遭受袭击,木菱突然出现之后,几人就商议干脆找个角落,让冯生生用障眼法把大家藏起来,这样也不会给大师姐带来后顾之忧。
在木菱的声音下,卫楮稍稍定住了心神,脚腕上的刺痛使她稍稍蹙了眉,想要查看情况却时刻被四处都可能袭来的藤蔓打断。
忽然,她衣襟中的嫩芽飘出,不断扩大,变成了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漂浮在半空中。
是木菱。
卫楮因为过于诧异忘了躲避,又生生挨了一下。
“大师姐。”木菱一边说一边拂过卫楮身上被藤蔓抽打过的地方,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嫩绿色光芒璀璨,环绕在她身周的凤凰虚影长鸣,顷刻间就从卫楮的心口叼出一个小小的,闪烁着莹绿色光芒的黑影。
她转而看向那个植株:“这个我不认识,但我感觉这与那毒阵中的毒很像,大师姐你千万要凝神,别被心魔所摄。”
卫楮点了下头,牵着木菱又躲过一击:“那那个藤蔓你能解决吗?”
木菱:“我试试。”
她的身体逐渐拉长,变得巨大,成了一棵巨大的乔木,心形的叶子无风自动,郁郁葱葱地笼在整个屋顶上。
长老们从看见卫楮身边凭空多了个少女时就心生不妙,在看见少女轻而易举化解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卫楮身上留下的伤势,心中更是涌现着不安。
这份不安在看见菩提树时达到了顶峰。
菩提树者,医修圣树,唯木灵之体为契耳。
而木灵之体,本就是天生的医修。
医修,与卫楮关系亲密,腰上配剑……
所有线索都指明了眼前化作菩提树的少女的身份——
医女林氏遗孤,林霂。
木灵之体,她怎么能是木灵之体?
坐于最高位的掌门在层层幕帘后眯起了眼,搭在膝上的指尖微动,下座的长老们纷纷摇摇晃晃站了起身。
毒针,毒刺,短刀,匕首,甚至是蛇,鼠,虫,蚁,各式各样的攻击手段发动,直指没有移动能力的菩提树。
卫楮咧了下嘴角,脊骨光芒大放,骨竹剑生生破体而出,旋转着挡下一切攻击。
她从梁上跃下,神色自信倨傲,视线穿过十二名长老,遥遥看向幕帘深处:“掌门对吧。”
“你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