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岱城内。
今日白故继续奔走在城内各处药堂、祛秽医馆,帮颜世之办异种药材的相关事宜。
他应下的事,自然是要尽心的。
随着时间流逝,白故渐渐只剩位云岱城中心的“车前医堂”还未登门。
车前医堂的车前二字,应是取自路边随处可见的车前草,有一定的自谦之意。
但考虑到医馆开在云岱城的中心繁华地带,总会让人觉得这自谦带着些许阴阳怪气的味道。
或许是想多了。
白故看着处处透着奢华的车前医馆,迈步进入其中。
医馆内敞阔富丽,不时有修士随小厮被请至雅间,也有凡俗之人在大堂之中落座就诊。
“这位公子,不知是寻医还是抓药,抑或是……祛秽?”
白故甫一踏入医馆,便有小厮上前招呼引导,言语间不卑不亢。
白故对这座医馆有些好奇,不由得问道:“你们这里祛秽,如何收取诊金?”
一般而言,由医馆聘请祛秽师,无论是一熙祛秽师,还是三熙祛秽师,都会自己定下收取的诊金。
而医馆则会在诊金之上再加一些,然后报给病患,作为医馆的收益。
一个医馆的报价,往往能够看出其主人的品性。
然而谁知小厮听到白故问话,只是似笑非笑道:
“看来公子不知道我们车前医馆的来历。”
“您只管祛秽,至于祛秽诊金,那是我们戚老的事,可轮不到您来置问。”
嗯?
替身染秽毒之人支付诊金?
这小厮的话,让白故不由得一怔。
白故在面对家境一般或者困难的病患之时,也都会无偿祛秽,但跟小厮口中的这位“戚老”相比,那真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这不仅仅是品性所致,而是财力问题了。
此时,小厮又指着堂内侧面的墙壁说道:
“当然,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有恩壁,您可以捐献一些息玉,任何三熙之下的祛秽师都可领取,用以培炼拔熙。”
白故看向小厮所指的方向,只见一面极长的墙壁之上挂满了竹牌与玉牌。
每个竹牌之上,都刻有捐助人的名讳,以及捐助的息玉多寡。
而玉牌之上,则记录着某某祛秽师领取了捐献者的息玉。
竹牌在左、玉牌在右,墙壁中央立有柜台,其后伫立着医馆的伙计。
“捐献者被记录在竹牌之上,被祛秽师领走之时会特殊处理,无论如何保存,三五年之内都会腐烂。”
“寓意祛秽师莫要太过勉强,化小恩成大爱,致力于为同胞祛秽。”
“祛秽师领取竹牌,支走息玉的同时,也会在墙壁右侧留下刻有其名讳的玉牌。”
“待祛秽师培炼拔熙成功,来到医馆为人祛秽并减免足够诊金之后,其留下的玉牌,便会取下送于对应的捐献者,让其与有荣焉。”
若白故捐献息玉,则会留名于竹牌,领取竹牌支走息玉的祛秽师,日后若是来此减免祛秽诊金,便会将留有其名讳的玉牌返送白故。
这恩壁,有点意思。
白故听着小厮的讲解,不禁佩服起医馆主人“戚老”的品行才情。
不过,能让任何身染秽毒的病患不为诊金烦忧,即便有这恩壁,也依旧无法掩盖戚老的财力。
“实不相瞒,我此来并非是为祛秽,而是有一株异种剑兰,不知贵馆是否收购。”
话语间,小厮这才注意到白故手中被布条包裹的长条物什。
此物正是颜世之首次培育出的变种剑兰,通体血红且无花蕾,顶端尖锐,仿若一把尺长的血红短剑。
这株剑兰,颜世之已经掌握了培育的方法,连续多次培育成功,而且其效用也是……有些出人意料。
“公子先随我去雅间稍候,变种剑兰的事我需要主管做主。”
小厮先是引着白故去往雅间,而后便去寻主管。
然而待到小厮回来时,却是带来了两人。
其中一人乃是医馆的主事,而另一人,则是正巧与主管谈话,听到小厮汇报后感到新奇的戚老。
是的,就是这座医馆的主人,戚老。
这位戚老,其实正是在折城为百姓研制祛疫药方的众多医师之中,其中最有威望的三人之一。
戚蒲荣。
他已七十高龄,但却并无衰老之象,反而腰杆笔直、身形壮硕,若非一头银发,几乎宛若中年。
此刻戚蒲荣迈步进入屋中,瞧见白故顿时虎目一亮。
嗯?
是那位小伙子。
当初在折城为祛疫药方寻找替代药材,便是白故来到直接解决了一众医师为之头疼的难题,基础功底极为扎实。
只是可惜,随后他对白故招揽,却是被白故推脱了。
或许他如今想通了……
至少,他还是知道老夫的名头,并且记得老夫,得了异种剑兰也知道来寻老夫。
当下戚蒲荣心头升起喜意,龙行虎步地与主事、进入静室。
待他落座之后,只听他开口笑道:
“小子,多日不见,是不是想通了,放心,只要你答应跟着老夫,老夫会尽力培养你。”
话落,白故顿时一头雾水。
他根本没有认出眼前的老者。
于是白故问道:“您是?”
随着白故的话语,屋内气氛瞬间一凝,戚蒲荣的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白故见此一幕,心头更加奇怪。
一旁主管连忙便要道出戚蒲荣的身份,但却被戚蒲荣黑着脸抬手制止。
“你们谈异种剑兰的事。”
戚蒲荣起身向门外行去,临了还有些不耐烦地嘱咐那位主事道:
“不要搞小动作,给他一个公道价格。”
白故更加不明所以,不过他并非多事之人,他来此只是为了出手异种剑兰。
当下便见白故自顾自地将裹着剑兰的布条取下,说道:
“这株变异剑兰补髓强肾……”
似乎是觉得表达的太过隐晦,白故微作停顿,说道:
“你看这变异剑兰的外形,血红狰狞,一柱擎天,效用乃是……以形补形。”
嗯?
白故话语之间,已经打开房门的戚蒲荣,陡然止住步伐。
随后便见他将打开的房门转手合上,又转身回到座位之上。
“看什么,老夫此前只是去看看有无他人偷听,而已。”
只见戚蒲荣迎着白故疑惑目光,黑着脸道:
“你们继续谈,老夫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