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城东的港口，一艘远洋渡轮缓缓停靠在岸边，船停稳之后，游轮上的英国贵族和商人们纷纷提着行李下船，其中不乏高大魁梧身着西装扎着辫子的英国绅士和青春靓码头丽带着礼帽穿着洋裙的金发碧眼小姐姐。
柱子、二愣子、大春三个人站在渡口看着宏伟的白色远洋渡轮，怔怔地出神。
自从牛家村被血洗，整个飞刀门剩下的帮众也成为了一盘散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居无定所，以打零工糊口度日。
大春等人今天正是作为临时聘用的短工，来这个码头卸货的，这艘远洋渡轮是人货两用的，他们要等到船上的宾客们都下了船之后，才能搬卸货物。
“大春，你说，这些外国女人跟你平时在醉红楼接触的那些，有啥区别？”二愣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走下船的英国小姐姐，她们的曼妙身姿看得二愣子直流口水。
“害，能有啥区别呢？不都是女人么？女人都是那啥”
作为三人中唯一一个碰过女人的人，聊起这个话题，大春可是一点都不困了。
“女人都是水做的。”柱子下意识地接道。
“哈哈哈。”柱子的无脑发言引得二人一阵哄笑。
“柱子，你也懂女人啊？”面对着单纯的柱子，二愣子无情嘲讽道。
“我……我……”老实的柱子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要我说啊，英格力士的娘们儿，皮肤就是白，比咱们这的娘们儿白上很多。”二愣子仿佛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信口开河。
“二愣子，这你都知道？”大春作为最有发言权的人，地位受到了二愣子的威胁。
“我……当然知道！”二愣子斩钉截铁回道。
“你试过？”大春一脸不可置信。
“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
“你看，那娘们儿白不白？”二愣子指向了一个头戴白纱帽戴着墨镜的年轻洋人小姐姐，问道。
“白。”
“白。”
柱子，大春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可惜啊。”大春说道。
“可惜什么？”
“可惜醉红楼，没有洋人娘们儿。”大春一脸遗憾。
“……”
“……”
二愣子和柱子也沉默了。
三人一阵沉默，今天风和日丽，他们就这样等着渡轮上的游客都下船。
三人周围是其他劳工，加起来大概二三十人，他们这些人里面大多是来福临时叫来的短工，少部分是郭府的长工。
没错，今天需要搬卸的货物就是郭天旭家的。
二愣子掏出一根卷烟，打开火柴盒，结果发现一根火柴都没有。
正好他看见旁边有个抽旱烟的大爷。
“大哥，可否借个火？”二愣子礼貌问道。
“中！”大爷操着一口淳朴的河南口音回道。
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递给了二愣子。
二愣子点着火，深吸了一口，狠狠地过了一把烟瘾，以后立马向大爷表示了感谢。
“大爷，你也是来打短工的啊？”
“是嘞。”
“这么大的年纪，还出来做苦力，大爷您真厉害。”一旁的大春朝大爷竖了个大拇指。
“俺老了，身体不中了。”老大爷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了厚厚的一层烟雾。
老头名叫老冯，是这的常客了，在这个码头讨生活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包括郭家在内，四大家族的货，经常都是经过他的手搬卸，以前他是何家的长工，只不过过了六十岁，何府便嫌弃老冯年纪大了，不再续长约了，于是老冯经常来这里打短工。
“俺有三个儿，等最小的儿成家了，俺就不干咧。让三个儿给俺养老。”老冯黝黑的脸布满了皱纹，咧着嘴笑道。
大春等人点点头，心想道有儿子简直是无期徒刑。表示自己再也不想生儿子了。
等待的氛围被一声哨响所打破，老冯循着声音望去，他认出了来人是来福和郭府的几个家丁。
“开始干活咧。”老冯朝几人说道。
来福来到众人面前，做了简单的动员，所有的长工短工，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大春三人和老冯四个人结伴成行，几个人走到了渡船幽暗的装货区，开始扛起了箱子。
装货区在货轮的最底层，这里除了不亮的几盏瓦斯灯照明，只有木板的缝隙里有一点光能透进来。由于长期阴暗无光加上潮湿，整个货仓弥漫着木头的腐臭味，老鼠蟑螂满地爬。
几个人分了一个区域，便开始合伙抬起箱子来，由于打包好的木箱子实在太重，而且箱子又大，四人只好决定两个人抬一个箱子。
简单商量了一下，老冯和柱子一组，大春和二愣子一组。
“老冯啊，这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重啊？”二愣子有些吃力，箱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俺不知道。”
“那老冯，你知道郭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具体做啥俺不清楚，好像啥都做，俺经常来这码头卸郭家的货，有时候还把货往船上送。”
“咦，那郭家不仅找洋人卖货，还卖货给洋人呐！”二愣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没文化，那叫进口和出口！”大春赶忙装逼道。
二愣子白了大春一眼。
柱子说道:“要真是这样，我觉得郭天旭蛮牛逼的。不仅能挣老百姓的钱，还能挣英国人的钱。”
“切。牛逼个鬼，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吸血鬼！要是没有那些有钱人，我们都至少生活能好一倍，至少天天有肉吃！”大春咬牙切齿。
“大春，你说的吃肉是不是……？”二愣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滚蛋！我说的是真正的吃肉。”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吃肉啊。嘻嘻嘻。”
“嘘，监工的来了，声音小一点。”老冯提醒道。
几个人开始噤声，不多会儿，拿着皮鞭的监工便来了货仓，随行的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国人，一个英国佬。两人不停地交谈着，英国佬时而点点头，时而拍拍中国人的肩膀，最后，两人握了个手，好像达成了交易，便双双离开了。
老冯认出了那个中国人，是郭天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