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陈道玄是怎么‘安慰’的杨真,连薛澜也不知道。
她先收拾一番出去了,半个时辰后陈道玄才出来。
杨真没出来,薛澜只能进去陪她,怕她想不开什么的做蠢事,其实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杨大小姐也是娇惯出来的叛逆性子,啥不敢尝试?外甥咋了?这叫肥水不入外人田。
午宴之后,陈道玄打道回府。
薛澜跟着走了,带着她的三十六武婢,一个没落下全被陈青天给祸祸了,有的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
陈道玄临行前告诉他们,‘云龙山’可建立成一处秘基,但不需要这么些人,也不好把妇孺老弱留在山上,让他们收拾几日就迁往句县。
薛澜和陈道玄说,云龙山有‘金矿’,就是不会挖。
呃?
还有金矿啊?
那不是更发达了吗?
一路下山,陈道玄、薛澜、杨真三个人坐的大轿子,八个白袍法僧抬的,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行在山路上都如履平地,可见这八僧的修为是何等的恐怖?
杨真是实在不想见人,尤其云龙山的人。
轿子里,杨真坐在中间,和薛澜耳鬓厮摩的,二女是同榻战友,一个战壕里的交情,如今已经情同姊妹了。
杨真咬着她耳朵道:“吩咐他们了吗?半个字不许乱讲。”
“姨母安心,知道的人又不多,都是武婢们,我兄长他们兴许也知晓,我也同他们讲了,半个字不会乱讲的,其它人不知道……”
“哦,让狗外甥害惨了,要不是外甥,我一刀剁了他鸟头……”杨真嘴里凶悍,其实心里……如绵羊,倒不忘回过手掐外甥大腿一把。
陈道玄赶紧捞住她做恶的柔荑攥在手中,杨真立即反攥的更紧。
两个凑不要脸的,正热乎着呢,私底下还玩这个?也不怕薛澜看见了笑话你们啊?
当然,薛澜聪明着呢,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轿内稍微挤点,倒是挺暖和的,本来是一个人的轿子,坐两个人就挤的慌,现在并排坐三个人……其实杨真是坐在外甥大腿上的。
今日之前,杨真的心一直就空落落的,压在心底的私念不敢释放,直到这一切发生,她才感觉自己的心不空了,装的满满当当的了。
后来薛澜出去,杨真的确‘寻死觅活’来着,以前的确是姨母,没脸在外甥面前撒娇,可如今不同了啊,狠狠撒娇耍赖吧,‘外甥’果然左右裹哄自己,说了在大堆好话,许了一大堆承诺。
以后这还是‘外甥’吗?是不是得改叫‘郎甥’?
不过,可能,注定了没名份……除非,外甥成为‘人间至尊’。
就在陈钦使下了云龙山赶往‘句县’时,唐州却有一些乱呢。
今日一早,龙虎真人返回唐州,就留下一句话,‘尔等投了陈道玄吧,此人龙章凤姿、天命圣者,异日前程不可限量,今日之后再无唐王此人,天师道下一代宗主乃吾徒‘薛澜’,她如今已经是陈道玄的人,当然,尔等若有异志雄心,亦想开创一番伟业,贫道不拦阻,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丢下这句话,龙虎真人就带着换上了道袍又失魂落魄的‘唐王’消失的干干净净。
唐王麾下的‘四大军帅’都傻眼了,他们都同‘龙虎真人’有半师半徒之义,不听真人的吧,心里面也过不去,听真人的吧,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有一条,他们心里对腌臜唐王有个共识,都知他腌臜。
腌臜之人,焉是明主?
四大军帅面面相觑,其中第一帅孔方,乃是唐州世家‘孔氏’这一代非常出色的子嗣,已经被定为孔氏下一任族长,年刚过三旬,精通兵书战策,上马能征贯战,下马治事有才,不可多得之人才。
其它三帅皆是唐州四豪之门中的精英子嗣,各自代表他们的家族攘助唐王,都想成为‘从龙之勋’,可是……唐王就这么‘走’了。
一时之间,四大唐州豪族忐忑难安。
毕竟陈钦使此人对‘豪族’很不友好啊,孟州四杰被整的有多惨?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而孔氏一族更是三大商号‘鼎源’的大东主,势必成为被开刀的第一个目标,但是眼下失去了‘天师道’的支持,唐州又被围困,败局已定,再做垂死之挣扎似乎没有意义了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这一刀,到底怎么挨呀?
而被派去‘沧州’的两千唐州精锐,领军大将却是‘天师道’的侯坤,此人乃是龙虎真人第四弟子,也是薛澜的师兄,薛澜都成了陈道玄的人,侯坤估计必然跟着薛澜这位下一代‘天师宗主’了吧?
也就是说,唐州能战之精锐只有四千,剩下上万辅兵又有多少战力呢?最主要的是唐王不在了,没战的名份了,为谁而战?真要踞唐州而反大楚?可谁称‘王’呢?
所以,唐州一下乱了,皆因群龙无首、以致人心慌慌。
“报军帅大人,唐王府银财珠宝俱在……”
“……”
四军帅再次面面相觑。
“把唐王内库主事叫来。”
“喏。”
孔方吩咐一声,环视其它三军帅,“三位,可有良策?”
“……”
束氏束战叹口气道:“我等,不可能是陈道玄抗手,若战,必累至灭族,真人亦有话,让我等投效……”
“是啊,”明氏明慎接话道:“战是不能战的,就看陈道玄斩向我们唐州四族的这一刀有多狠吧,但至少是一条活路,不虞有虑。”
只有马氏马忌反问孔方:“怀刚兄,你做何想?”
孔方,字怀刚。
他苦笑道:“战,只有败亡一途,何况真人于我等有半师之义,他都好看陈道玄,我等怕是只有归附一途了。”
那马忌却道:“陈国公的河东军应以东出古州,兵临沧州了吧?”
这是此前的定计,如果沧州得到古州河东军的支援,唐王这盘棋还是能下的,据坚城而守,陈道玄他们又无攻城利械,半年无虞。
但眼下形势突变,唐王都没了,他们还对抗朝廷大军,这就是夷九族的巨祸了啊,以前一切的一切能推唐王头上,现在呢?谁来担持?
别说束明马三氏,就是最强的‘孔氏’也担持不起。
须臾,唐王内库主事来了。
此人也知唐王不在了,一脸幽闷之色,此前他仗着唐王之势执掌内库,可是没把‘四军帅’放在眼中的。
但此时此刻,他腰都弯了三度,诚惶诚恐的拜见军帅们。
这主事姓赵,他有个妹子在唐王后宅,颇为得宠,赵氏在唐州也算是望族,但和唐州四族是不能比的,失了唐王这个倚仗更不算什么了。
孔方他们早就瞅着此人不顺眼。
是不是被陈道玄先开一刀且不去说,反正孔方是想拿赵氏先来一刀的,他冷冷盯着赵慨,道:“内库银财金珠几何?”
“回孔军帅的话,现银2100万,金珠珍宝等折银1300万,还有不少古董、绢帛、等等,折银亦有六七百万,兵甲还有万套……”
“就这点?”
“啊?”
赵慨听出这话音有点不对,忙道:“真、真就这么多了。”
“来呀。”
“喏,”门口涌进数个彪悍军士。
赵慨的脸色不由大变。
孔方厉声道:“传本帅钧令,拿下赵慨,查看其家私,马忌,你别带一营兵,将赵氏围了,抄家!”
“喏。”
“啊……姓孔的,你不能如何,姓……呃,”
一军士挥刀鞘横抽过去,正砸在赵慨嘴上,顿时血珠飞溅,门牙都飞出去两颗,人如死狗一样瘫软,被如狼似虎的军士们拖了出去。
叫马忌去抄‘赵氏’?
束战和明慎互觑一眼,又同时望向了孔方。
孔方微一摆手,指了指内堂,三个人就鱼贯入了内堂议事。
“怀刚兄,”
“二位且坐,马氏,与陈国公有旧,他们留在唐州也是个麻烦。”
“不错,马忌之父曾为陈国公旧部,若其得势,也必借陈国公来压我等,怀刚兄的意思是……”
束明二人也看出来了,孔方不仅要拿赵氏祭旗,还要灭了马氏。
一直以来,孔马二氏就有间隙,只不过共攘‘唐王’,求同存异罢了,如何唐王都不在了,孔氏又岂会给马氏机会?趁着陈道玄还未掌控唐州前,先除马氏,对孔方而言百利而无一弊。
束氏明氏也是一样的,毕竟四大族彼此之间多少都有些龃龉,但不象孔马二氏那么对立,能除了马氏对他们两族也是好事。
“二位以为如何?”
“此事听凭怀刚兄决策,束战无不遵从。”
“明慎也以怀刚兄马首为瞻。”
“善,我等如此……如此……”
“喏。”
敲定了大计,三人分头行动。
当日,赵氏被马忌先抄了,这马忌为人嗜杀,下手歹毒,把赵氏上下满门屠了个干净,结果孔方、束战、明慎他们以马忌乱杀暴戾,又贪抄家私财,拿下了马忌。
孔束明三氏合兵,围了马氏,于日落西山时,将马氏一族的男丁屠尽,女眷皆为营妓,赵马两氏所抄家私皆入‘唐王内库’。
办妥这事,以孔方牵头,给陈道玄上了一道私扎,禀明唐州事,并表态愿追随‘陈大人’,这里用言是‘陈大人’,非‘钦使’,私意甚明,我们只跟陈大人你,而非‘朝廷’。
句县的陈道玄看罢了私札,给了句评语。
“这个孔方,的确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