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皮肤随着他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变得青黑鼓胀,季鱼能清楚看到他皮肤地下的青色血管。
他的双眼也凸得像青蛙的眼睛,眼珠转动起来的时候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不仅是他的脸,他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泡胀了,看起来大了一圈,他笨拙地移动步子,想快点过去抓住想逃跑的妻女。
然而他的妻子在回头看到他的样子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那个男人刚刚虽然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变成这个鬼样子。
她抓紧了女儿的手,额头冒出冷汗,她慌张地加快了速度,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砰——”
枪声响起,原本正往前走的女人顿时停下了步子,胸口开了一朵血花,随后她的身体慢慢倒下,任由她的女儿怎么呼唤也没有再起来。
季鱼瞳孔一缩,他没有预料到这场变故,那个男人也是,他僵在了原地,原本愤怒的表情也停滞在了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开枪的人不是他。
在小女孩的哭声中戴荣和从另外一个方向慢慢踱步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很明显刚刚开枪的人是他。
戴荣和将手枪递给身边的人,然后才径直走到那个呆滞在房门口的男人面前。
“我说过的吧,这件事要保密。”戴荣和脸色发沉,“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那个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不、不是,我只是……”
“行了,你别说了,你自己把那个女人处理好,还有那碗药我会让人放回去的,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死的人可就不止她一个了。”戴荣和不想听男人解释,大手一挥,就带着下属走了。
等戴荣和走后,那个男人才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小女孩的哭声逐渐变得沙哑,然而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人出来观望。
这片区域空寂得吓人。
季鱼看到了那碗药,黑漆漆的颜色,粘稠的液体有一部分挂在了碗壁上,看上去非常让人倒胃口。
他看着戴荣和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只留下遭遇变故的一家人还呆在原地。
戴荣和走的速度不算快,季鱼很快就追上了他,这次段衍倒没有跟着戴荣和。
戴荣和走到了基地更靠里面的区域,那里有一大片空地,一些车辆就停在上面。
这里的士兵很多,都在沉默地做自己的事,季鱼想在更近一点的地方观察,谁知移动的时候看到了段衍躲在暗处。
他看到季鱼后也没有惊讶,只是对他点点头,季鱼也沉默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段衍在这里就说明戴荣和并没有带他到这个地方,否则他也不会藏在这里。
两人都只是沉默地观察前方,空地上有几个一模一样的机械,正对着基地背面,亮着绿灯。
“怎么样,有进展吗?”戴荣和走过去问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态度比较尊敬。
那名老者摇了摇头:“它前两天突然有了反应,但是反应很快又消失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毕竟没人能直面它后活着回来。”
戴荣和面色凝重地说道:“希望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不要出什么意外。还是多亏您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些重要的机器昨晚就要被那个该死的‘眷属’毁了。”
“你也不要太着急,你比你的父亲厉害,而且你也布置了这么久了,这次一定会成功的。”老者安慰道。
“还是得多谢薛博士,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什么也做不成,名额里面肯定会有你的名字的。”戴荣和恢复了他之前温和的面具笑着说。
“不过你确定要把那些人推出来做‘祭品’吗?”薛博士犹豫地问。
戴荣和不置可否地说道:“只有他们最合适,那些底层人太麻烦了。”
薛博士没有再说什么,和戴荣和说了一声后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是避着其他人的,刚好凑到了季鱼和段衍藏身的附近,他们将戴荣和以及薛博士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几个机器季鱼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而戴荣和又离开了,大概率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季鱼转头向段衍表示自己先出去了。
段衍点头,然后他做了一个“晚上”的口型,季鱼明白他的意思是线索交易的时间在晚上。
随后季鱼就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经过之前发生惨案的地方看了一下,原本躺在地上的女人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滩血。
而那个男人以及他的女儿也不见踪影,大概是躲到房间里面去了。
季鱼表情没什么变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片区域。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还可以,有些房子被毁的人挤在兑换所那里要求重新分一个,里面的工作人员忙得满头大汗。
季鱼回来自己的房间,房门隔断了外面的大部分声音,他在简易的床上躺下来,开始睡觉。
他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需要足够的休息。
小黑从季鱼的衣服口袋里面挪出来,像以往一样守在他的床前。
季鱼摸摸它的脑袋后就睡了。
因为外面的喧闹声,他只能浅眠,直到外面的声音陡然增大,他才睁开眼睛。
休息了一会儿后季鱼感觉精神好多了,他打开门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各位,之前发生在基地里面的两起凶杀案已经抓到凶手了。”戴荣和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台面上面色严肃地宣布。
下面立刻传来了附和声:“我就知道,就是那群混蛋干的。”
这个声音一出来众人都开始大声讨伐,要求基地判他们死刑。
戴荣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嘴角挑起来一抹微笑,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发生这种事我也感到很心痛,我也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些交代,所以判处他们死刑,明天下午执行。”
听到戴荣和的宣判后所有人都觉得很合理,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现在急需发泄。
季鱼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完全就是一言堂啊,这也太草率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季鱼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段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