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鱼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小黑不要说话,然后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那声音听着像是水滴声,在寂静阴暗的公园里逐渐清晰。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暗,周围像是蒙上了一层墨绿色的幕布,单一的颜色看久了让人有些视觉疲劳。
前方与四周格格不入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季鱼的眼前。
那是一个由灰白色的巨大十字架,长长的黑色锁链从两旁垂下,然而上面挂着的不是耶稣,而是一个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人鱼。
那条人鱼只是灰白色的雕像,并不是真实的实物,但是却依然让人震撼。
与童话中所描绘的美丽而又纯洁的人鱼不一样,这条雕筑的人鱼体型巨大,垂落在手臂上的头发弯曲纤长,如同蛛丝一般缠绕着上半身。
指甲长而尖利,指缝间是像薄纱一样的蹼,季鱼毫不怀疑那双手能轻易划开人的喉咙。
下半身的鱼尾看起来坚实有力,尾鳍巨大而形状漂亮。
最吸引人的是那张脸,其实按照人类的审美,那张脸说不上英俊或是美丽,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却让人忍不住沉迷,即便人鱼的眼是闭上的,看不出他的表情。
强大而又神秘的人鱼被黑色的锁链绑在一个粗糙的十字架上,在这人迹罕至的阴暗环境中异常诡谲。
手指一痛,季鱼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触上了石像,而小黑则咬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季鱼立刻将手收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雕塑面前的,就像脑子突然断片了一样,明明之前他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小黑松开季鱼的手指,虽然它很小心,但是那尖利的牙齿还是戳破了季鱼的手,上面有血珠冒了出来。
季鱼正想将血抹掉,小黑就张开嘴,收回牙齿,含住了他的手指吮吸。
濡湿冰凉的感觉传来,一阵轻微电流灌入四肢百骸。
季鱼脸一红,将手指抽出来,略显狼狈地瞪视小黑。
小黑有些不明所以,它觉得季鱼的血好好喝,所以又朝季鱼张大了嘴,表示自己还要。
季鱼看它那样子哪儿能不懂它的意思,冷漠地伸出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它的头:“不行。”
小黑闭上嘴,有些丧气。
季鱼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道森寒狠戻的视线从身后传来,季鱼心头一寒,没有转身,迅速和后面的雕塑隔开一段距离。
跑到季鱼认为较为安全的地方时他才松了口气,但是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背后也被冷汗浸湿。
他转过头,全身紧绷,看向对面的石像。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他。
让季鱼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个雕塑的眼睛会动,有一种说不出的阴诡。
小黑朝那个雕塑呲牙,挣开季鱼的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那个人鱼雕像冲过去。
季鱼没能伸手抓住它,只能看着他从眼前消失,然后仿佛瞬移般出现在雕像的肩膀上。
那座人鱼雕像只有眼睛能够转动,“他”恶狠狠地盯着旁边的小黑。
小黑暴起,攀上“他”的脸,然后身体融化成一摊黑水,慢慢渗透进雕像的眼睛里面。
季鱼看到人鱼石像的眼球开始剧烈地颤动凸起,最后掉落在了地上,石像的脸上只余黑洞洞的两个眼眶。
季鱼感受到那股来自那双眼睛的威胁消失了,黑色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来,就好像那座人鱼石像在哀泣。
液体留在地上逐渐凝结成小黑原来的样子,季鱼也已经把两颗眼球拾起来,顺便把它重新放回手里。
小黑看到季鱼另一只手上的眼球,张开嘴直接吞了一颗,满足地用牙齿“咔哒咔哒”地吃了,吃完后它有些不舍地看了另外一颗,示意季鱼把它收起来。
季鱼看着眼前只余一颗的灰白眼球,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石制作品,但是刚刚它留给他的惊悚感还没完全消失。
季鱼将另外一颗收好,然后绕着这个十字架转了一圈,发现一只发出水滴声的是藏在后面的一株奇怪的食物,它一直在向下滴绿色的液体,将十字架的背后染成了墨绿色,像经年存在的苔藓。
季鱼用脚轻轻碰了一下被染绿的一部分,一道裂缝出现在中间,然后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那一块完全碎掉了。
季鱼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他蹲下身试着拔那株植物,然而它就像被钉死在那里,没有松动的痕迹。
最后季鱼放弃了,从系统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对着植物下面,让那绿色的奇怪液体滴入瓶中。
瓶子滴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季鱼起身打算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他不懂将人鱼捆绑在十字架上到底是副本世界的一种奇怪信仰,还是单纯的一种艺术作品。
季鱼仔细观察这座石像,然而并没有在上面发现有用的线索。
随后季鱼决定向这座公园的更深处走去。经过刚才那一幕,季鱼已经觉得这里面没有比那个石像更吓人的了。
里面的光线更暗了,周围的植物也像变异一样,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和形状,季鱼一个品种都不认识,这些看起来不像是现实世界里现存的植物。
季鱼谨慎地没触碰到他们,然而没走多久他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那里有一处深潭,黑压压的看不见底部,季鱼也没有傻到会贸然下水。
突然,在阴暗的环境中,季鱼眼尖地看到有一个格格不入的颜色。
那看起来像是一块白色的布料,亦或是一张纸。
季鱼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长棍,将那块不明物挑起来。
晃到眼前一看,季鱼发现这确实是一块被撕碎的布料,上面还挂着一个胸牌。
季鱼将它凑到眼前仔细地看,发现上面写的是“平安研究所”,名字是“张航”。
季鱼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孟小北提到过的研究所,另外一部分玩家就去了那边。
他和着一块手帕将那个胸牌拿下来,擦干净上面的污水后才放入自己的口袋里,随后就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