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商楠死命地压制自己的脾气,他很想爆发,但是他拼命地在忍,几乎要把后槽牙都咬碎。
面对商楠一点点的觉醒,商鹿州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只是觉得,小雯...”
“别叫这个!”商楠痛苦得闭了下眼,“你不配!”
商鹿州哑了下嗓子,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慈祥和蔼,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不被孩子理解的父亲,“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伤心......我是你的父亲,我知道......”
商楠猛地吸了口气,面对商鹿州,他根本忍不住脾气。
“你一遍又一遍的说你是我的父亲,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父亲!啊!?你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根本就没把我当人,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实验品。你想让我忘了谁我就要忘了谁,你想让我记得谁我就要记得谁。到现在,我人生所有幸福的记忆都被你抹除了。你讨厌omega,凭什么要让我在付出代价!”
“那是因为Omega信息素对你的成长没有好处!你是个alpha!”商鹿州驳斥道。
“所以呢?”商楠失笑了声,一下下地砸着自己的胸口说,“加入你那所谓的alpha信息素之后我有一点的变好吗?贪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所有一切不好的东西全部都是你带来的!都是你的引以为傲的alpha信息素带来的!那些真诚,善良,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属于omega,都属于我妈!而你的这副嘴脸,简直让我觉得恶心!”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公馆的客厅,站在门侧的管家和保安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些微波动。
“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商鹿州怒吼了声。
商楠的脸上很快出现骇人的红痕,他的眼底泛着猩红,偏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商鹿州都开始后悔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小楠我......”
商楠突然猛地弯下身子,把桌上的茶杯大力摔到地上。
茶水迸溅在木地板上,陶瓷碎了一地。商楠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攥在手心。
“商楠,你要干什么?”商鹿州略微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有点颤抖。
商楠苦笑了下,有些绝望地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我最爱的人,我妈,还有......靳兆琛,都走了,都不会回来了。而我,还要带着这个该死的腺体的活一辈子。”
“商鹿州,既然我决定不了我怎么活,那我就去死!”
说罢,商楠将碎片扎进了自己的腺体,然后又狠狠地划过。
鲜血大量的涌出来,顺着商楠的后颈如溪水般涓涓流下,可是商楠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脸颊略微抽搐了下,然后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商楠耳朵里充斥着商鹿州焦急地喊叫声,但这声音就像是被蒙了一层棉被一样,憋闷得难听。商楠拧了拧眉,干脆把眼睛也闭上了。
...
“商楠!商楠!商楠!”靳兆琛从远处跑过来,带着一股清新的皂香,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商楠松开行李箱,笑着回抱住靳兆琛,眼底的笑意快要淌出来。
他直起身子,将手指并拢,在靳兆琛的脸蛋上轻轻地点了几下,“怎么喊这么着急啊?!”
“......”靳兆琛有点害羞地垂下脑袋,肉乎乎的脸蛋在商楠的掌心动了动。
“嗯?”商楠故意低头去找靳兆琛的眼睛,非要跟他对视上。
靳兆琛的胳膊搂紧商楠的精壮的腰,干脆直接把脑袋埋进了商楠的胸膛里,声音闷闷地说,“因为有点想你。”
商楠瞬间勾起了嘴角,但是声音还是佯装正经的问,“哦,就只是有点吗?”
“嗯......”靳兆琛的声音略微带了点鼻音。
商楠挑了下眉,伸手在怀里人的脊背上顺了顺,声音温温地说,“还说只有一点想我,嗯?”
“哼!”靳兆琛眼睛红红的从商楠的胸膛上起来,撅着嘴在商楠的胸口锤了下说,“还不是你!我上学这几个月,你都不主动给我发消息,每次回复我就那几个字。”
“我那不是备战高考呢嘛,怕看见你的消息分心。”商楠满脸的诚恳,“毕竟,你对我的诱惑太大了。”
靳兆琛才不相信,只当是商楠拿他打趣。他伸手把身子边的行李箱接过,往四周张望了下,转移了话题,“吕阿姨呢?”
“我妈没来,说是嫌太远了,上千公里呢。”
“哦~”靳兆琛点了点头。
正说着商楠的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显示:妈妈。
商楠把手机屏幕挪到靳兆琛眼前,“看吧,你把我妈召唤出来了。”
“啧,你赶紧接。”
“谁召唤的谁接。”
靳兆琛拿过手机,“我接就我接。“
他和吕阿姨的关系相当好,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是Omega,性别上有天然的亲近感,另一方面是两个人的性格很合得来,况且吕珍雯还是靳兆琛学画画的启蒙老师,每每提到这些,吕阿姨都笑称靳兆琛才应该是她的儿子才对。
“阿姨。”
“已经到了,我过来接他。”靳兆琛和商楠对视了眼。
“嗯,阿姨你放心,有我呢。”
“嗯嗯,我把电话商......”
靳兆琛又看了商楠一眼,笑了下,“好,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靳兆琛把手机还给商楠。
商楠感觉到靳兆琛的小情绪,问道,“怎么了?我妈没来你这么失落啊?”
靳兆琛一脸正经的解释,“对啊,我本来想着阿姨如果来的话,开学之前这几天可以带阿姨四处逛一逛,我都做好攻略了。”
“那没办法了。”商楠揽着靳兆琛的肩膀往前走,“不过你可以考虑带吕阿姨的儿子逛一逛。”
...
顾程易单手把着方向盘,车身抖动了下,黑亮的车子外壳倒映着红色的信号灯。
“今早那新闻上还说明天才能停呢,结果后半天都没怎么下了。”俞琳琳坐在车后座说。
“是啊,今晚很多航班都恢复了。”顾程易说,“我刚好要去那边出差,所以赶得有点急了,我是想着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可以帮你们安顿,我对那边熟一些。”
“不急不急,是我们老是麻烦你,早过去早安顿,你好忙你的。”
顾程易往副驾驶看了眼,靳兆琛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无兴趣,他转而和中央后视镜里的俞女士相视一笑,回答说,“不麻烦,阿姨。”
救护车的警笛声飘荡在空气中,愈来愈清晰。
俞女士往窗外看了眼,一辆救护车在夜空下闪着蓝红相间的灯光,行驶在和他们反方向的车道上。
俞琳琳感叹了句,“哎呦,这声音真是听得人心发慌啊。”
绿灯亮起,顾程易启动车子。
靳兆琛隔着车窗,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两辆车子在刹那间交汇,随后都涌进车潮中。
所有人都在奔赴自己的目的地,靳兆琛也不例外。
而这个城市他所看过的一切都将被他一点点的抛弃,声音、气味、甚至感觉。
从此,天高地远,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