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菜市场很多摊位都收拾回去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摊位还坚持着。
他们的摊位上的菜卖得还不错，靳兆琛和外婆外公也准备收拾了下回去。
期间他低头看了好几次时间。
“小琛，有事儿你就去忙吧。”外公说，“布都盖好了，我们两个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靳兆琛把手边的布拽平，“没事，我陪你们走到那边路口吧。”
转过这个路口，就是学校。
学校有不少走读生，中午要回家吃饭，校门一开，靳兆琛趁乱混了进去。
高三之后，商楠中午都在学校吃饭，他说是因为老妈上班那么辛苦，中午还要操心他吃饭，所以他干脆在学校吃算了，刚好现在学业也紧张。
靳兆琛直奔学校食堂二楼，商楠一般都会在超市门口那边坐着。
毕业还没多久，他对学校的环境依旧很熟悉，他站在一个角落的地方，像是守株待兔一样等着。
但是躲了半天他都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食堂的座位很快坐满，连商楠常坐的那个位置都坐了不认识的同学。
靳兆琛那点兴奋的情绪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然后又转向了担心。
商楠今天没来学校吗？还是有事没来得及吃饭啊？
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和商楠玩得好的几个alpha同学，他跑过去就直接问，“商楠呢？”
alpha的脸色由面无表情转为惊讶，“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
几个alpha互相交换了眼神，一致地沉默了，像是不敢说出口。
“快说啊！”靳兆琛第一次摆出不耐烦地语气。
alpha喉结滚动了下，“……商楠他转学了。”
靳兆琛仿佛被一记重锤砸在身上，周身全都失去了知觉，耳朵里充满了嗡鸣声。
“什么……”
“也就前两天的事，他爸爸亲自来学校办的转学，东西也是有人来收拾的，我们连楠哥人都没看见。”
清楚明白的话语，靳兆琛怎么也听不懂。什么爸爸？商楠不是说他爸爸抛弃了他们吗？为什么连东西都要别人来收拾？
靳兆琛的脑子里全是问号。
问题就像是会自动繁殖一样，迅速占满整个脑袋。
他跑到商楠家，是和平时一样的大门紧闭，但是就是莫名的失去了生机，他从未觉得一栋建筑会安静得如此可怕。
他在最后一节台阶上顿了很久，步子像是有一万斤那么沉。
结果是肯定的，没有人开门。
没有和蔼可亲的江阿姨，更没有商楠充满少年气的笑容。
雨点很快打下来，风把发丝吹得在空中飘摇，他忽然想，如果他现在迈进雨里，那个人会不会笑着出现，顺手将他揽到伞底，然后笑得灿烂说，“被骗了吧～这你也能信，我怎么会不给你打招呼就走嘛～”
可命运总爱与人作对，越是想让什么发生，什么就偏偏错开他的人生轨迹。
最后，靳兆琛是被外婆接回家的。
外婆回到家就开始念叨。
小琛你怎么了？怎么下雨也不躲啊？快擦擦，一会儿又感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外婆手上的毛巾在他的头发上、身上擦弄，靳兆琛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快去洗个热水澡，外婆给你煮点姜汤，一会儿给你送来啊。”
靳兆琛被外婆推进房间里，他坐到床边，掏出手机，像是拉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给商楠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靳兆琛不信邪，又打了好几遍，还是一样的机械女声。
他拿着手机的手猛地垂下。
人生的转折从来不会有什么太强烈的前兆，总是那么平静的就发生了。
可能只是普通的一天。
可能是一场普通的雷阵雨。
那个人的痕迹就彻底地从生命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