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洋换了睡衣,躺在舒适的大床上。
黑漆漆的夜里,他只点了一盏小台灯。耳边放着手机,刚刚拨通了倪子昕的号码,正在等......
“喂,哥。”倪子昕的声音清清冷冷,透着疲惫与无奈,倪子洋一听就明白了:“娇娇给你打过电话了?”
“嗯。”倪子昕叹了口气,挣扎了很久,才道:“哥,你别因为我的事情,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偏袒性。毕竟顾夜歌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是咱们倪家的血脉。大哥都能被认回来,大伯母的女儿又为什么不能被认回来?”
倪子洋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兄弟俩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倪子洋道:“那么,你跟娇娇呢?她今晚饭都没吃,一听家里人说不愿你们在一起,她丢下筷子就跑了,哭的很伤心......抱歉,是我来了,所以,带来这个不是很好的话题,惹她哭了。”
“她是我心里的宝贝,她掉眼泪,我自然不舍得。”倪子昕坦言:“但是,现实的世界哪里都是一帆风顺的?不如意事常八九,这才是真的人生。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用在意我的。传到桥头自然直,而倪家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哥,你可是要做家主的,可别为了我就违背心意,真的。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倪子洋听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明白他此刻忐忑不安的滋味。
一直单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甜进他的心里,眼看着就要开花结果、甜蜜一世,却生生又要面对分离......
倪子昕的心,是肉做的。
洛天娇的心,也是肉做的。
兄弟俩通完电话,倪子洋只觉得脑袋里每一个微细胞都在积极地运作着。
夜,很长,长到他苦苦思索却依旧难以抉择;夜,又很短,短到他还没有来得及闭眼,窗外已经泛起了浅蓝色的光。
香气弥漫,温暖丰盛。
倪子洋一夜未眠,却也容光焕发。面对乔家人的热情款待,还有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点心,倪子洋嘴角边始终挂着优雅的笑容,与他们相谈甚欢。
早餐后,乔欧开车领着他前往精神病院。
乔欧事先跟医院方面联系好了,让护士领着顾夜歌出来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散散步,就跟她说,对肚子里的宝宝好。
于是,乔欧将车停在停车场,给倪子洋说了个大概的方向。
盛京清晨,雾气很重。
倪子洋缓缓踱步到高级疗养区的花园里,阳光倾洒,却也难以穿越全部的雾霾,迷蒙中,他看见顾夜歌穿着一身厚实的羽绒服,正沿着石子路缓缓走着。
她的脸,一如十五岁那一年的那一夜。
而她已经有了的经历,却让倪子洋有些不敢恭维!
一点点靠近,倪子洋的目光落在她还看不出来的肚子上,挑了挑眉:“好久不见。”
顾夜歌闻言一愣,扭头看着身侧的男子。
他一如十五岁时候的阳光帅气,却明显退去了青涩,清隽的眉宇间,落满的是责任与担当。
顾夜歌诧异了好一会儿,张大了嘴巴才道:“你......倪子洋?你怎么会在这里?”
倪子洋双手插在金咖啡色的羽绒服口袋里,帅气的脑袋习惯性地偏着,深深看了她一眼。深不可测的眸子一闪一闪,似在她脸上寻找什么,又似透过着她回忆着什么。
几秒后,他微微一笑:“路过。这家医院的治疗条件比较先进,我有个亲戚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他。没想到,十五年没见,我们还能在这里重遇。”
说完,他不给她回话的机会,摆正了脑袋眉宇轻扬:“相逢是缘,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喝点东西?”
“去我房间吧。”顾夜歌勾唇一笑:“十五年前的那次,我真的很感激你。说起来,我还欠你不少钱呢,你给我在宾馆开房,在那么晚的夜里还来街上接我,之后还亲自送我去找我的亲戚......倪子洋,你是个好人。”
倪子洋:“......”
勾唇一笑,他点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好啊,去你房间吧!”
须臾!
顾夜歌的房间里。
倪子洋端坐在沙发上,而顾夜歌则是给他倒了杯温热的白开水:“抱歉,我这里没有茶叶,也没有客人会来,所以没什么招待你的。”
她的声音温柔婉约,听起来并不像是个十足的怨妇。
倪子洋敛下长睫:“你这里有很多孕妇补品。你......怎么会住院的?这里可是精神病院,而且,你怀孕了?你丈夫呢?”
倪子洋轻笑了一声:“以前你那么喜欢乔乔,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没想到现在,你们各自都有家庭了。呵呵,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乔乔了。”
极力跟乔欧撇清干系后,倪子洋端着白开水浅尝了一口。
顾夜歌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道:“我没有结婚。我是未婚先孕的。我未婚夫......犯了点事情,进去了。”
倪子洋顿了一秒:“嗯。”
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坦然,倪子洋不动声色,有些惋惜道:“什么案子啊,严不严重?你也挺倒霉的,这边怀孕了,那边他出事了。”
“对啊,我是挺倒霉的。”顾夜歌苦笑了一声:“不过,人家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从小就一直在倒霉,我相信,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遭到报应!”
倪子洋:“......”
顾夜歌又道:“你跟乔乔好几年没见了,你还不知道吧,他结婚了他老婆快生了,你猜他老婆是谁?”
“咳咳。”倪子洋干咳了两声,道:“不会是什么嫩模之类的吧?”
“是他妹妹小天星。”顾夜歌笑了:“不瞒你说,我今天之所以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全都是洛家人在背后给乔欧出的主意,先夺我财产,再害我未婚夫,再把我软禁在这里......他们权势滔天,为所欲为,而我一个小女子无权无势,绞尽脑汁想要离开这里,却也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