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老师，你实习完，是不是得回去啊？”林柚晓突然抬头看向她。
云亚晗默默看着她，随后又用轻快的语气回答，“我父母让我回去工作，但是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云亚晗摸摸她的头，“你现在就好好学习，考个好的高中，做你想做的事儿。”
可我不想你走啊...
林柚晓突然红了眼眶，低下头，啃了一口西瓜。
“你呀，多说说话，俗话说嘛，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她点了点头，眼泪却滴落下来。
随后的每一天，林柚晓都无比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两人还约定放暑假一起去乡下看向日葵田，来年去看油菜花田。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考试那几天，林柚晓去找她，却发现人去楼空。
从老师那打听到，她被她父母接走了。
回家后，林柚晓拿出她给她留下的号码，用家里的座机打过去，嘟嘟几声，林柚晓吐出一口气。
“喂，小亚老师。”
云亚晗温柔的声音传出，“晓晓？对不起啊，没告诉你就走了。我要失约了，不能和你去看向日葵田了。”
“没事儿，小亚老师。”林柚晓咬咬牙，“小亚老师，我能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啦。考试考得怎么样？”
“嗯，正常发挥。”
“那就好，下学期初三，继续努力。”
“嗯。”
初三那年，两人一直通着话，云亚晗也鼓励着她好好考个高中，但是林柚晓中考完后，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再后来，父亲出事，奶奶去世，被妈妈接到市里后，江萍给她买了一部手机，林柚晓时不时还是会打。
终于，那边接通了。
林柚晓激动的叫了一声，“小亚老师，小亚老师，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边沉默许久，传来一个男声，声称是她的男朋友，告诉林柚晓她已经去世了。
云亚晗有先天性心脏病，不顾父母反对到荷忻实习，后来病情加重。在给她通话的那段时间，她强忍着疼痛，每天鼓励着她，却救不了自己。
后来上了手术台，再也没醒来过。
“医生说，她活到24岁已经算奇迹了。”男生哽咽，“我经常看到她与你通话，也会跟我提起你，还说不要让你知道。她希望你能开心...”
林柚晓早已泣不成声，在她家的时候也看过她吃药，但她解释说是维生素，也没多想。
为什么每次和她通话都没发现声音的不对？那个时候，她该多痛啊。
林柚晓始终不相信这个事实， 后来打了几次还是她男朋友接的。
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墓地地址。当看到她的墓碑，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林柚晓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在墓地将近待了两个小时。
“小亚老师，我考上A大了，我来到了你的城市。”
“...”
林柚晓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天渐渐暗了下来，看样子要下雨了。
林柚晓站起身，顾不了腿脚的发麻，用力的抹了抹眼泪，“小亚老师，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的墓地。
“晓晓，吃饭了吗？我现在回来了。”路兮年的声音传来。
林柚晓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打转。
路兮年发现不对，“你在哪？”
“我...我在墓地。”林柚晓抬起头，让眼泪不流下来。
“哪个墓地？我去接你。”语气有点着急。
“北园公墓。”
“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路兮年和方熙辰扫墓的地方离这个墓地没多远，几分钟的时间，车就停在了门口。
林柚晓就像走丢的小孩儿，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等着。
当遇到铠甲，就会把自己的伪装卸掉。
林柚晓一下扑到他怀里，呜咽起来。
路兮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温声说：“怎么啦？”
她摇摇头，脸埋在他的胸脯，眼泪鼻涕全沾在他衣服上，路兮年感受到胸前的湿意。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路兮年轻轻拍着她的背，北园公墓，是谁能让她这么伤心？
哭了一会儿，林柚晓收住眼泪，离开他怀抱。
“先上车吧，好吗？”路兮年有些心疼，用手指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远处，方熙辰还在驾驶座等他们。
两人上了后座，林柚晓靠在他的怀里，闭了眼睛。
许是哭了很久，林柚晓大脑严重缺氧，眼睛都已经红肿，满脸的泪痕，不一会儿便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路兮年轻手轻脚的拿过车上的靠枕放在大腿上，慢慢的移动她的脑袋，生怕吵醒她。
这样她睡得舒服些。
他用手指把她粘在脸颊的头发拨开。
一瞬间，又有眼泪从她的眼角缝流出，路兮年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擦掉。
随后，静静看向窗外，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第二天，林柚晓看着自己双眼肿的只剩一条缝了，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问题是该怎么去上课？
隐形眼镜自然戴不进去，林柚晓又换回了黑框眼镜。
下了课，路兮年发来消息，叫她一起去吃饭。
林柚晓回复：“不去，我眼睛都肿的看不清路了。
“我叫渺渺给我打包了，我先回寝室。”
路兮年没回。
汪渺渺给她买饭去了，林柚晓一个人先回去，回寝的路上还把书本放在额头上遮一遮。
有人挡路。
寝室楼下，路兮年站在她跟前儿。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路兮年透过镜片，看到她浮肿的双眼，失笑一声。
林柚晓把书本拍过去，撅了撅嘴，“你笑我。”
路兮年弓着腰，面对着面，吐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下次没我的允许不许哭了，听见没有。”
命令的语气中又带有心疼。
她推开他，鼓了鼓两腮，“哭你都要管，我就要哭。”
他捏了捏她的脸，“这次不跟你计较哭的原因了。”
把手中的塑料盒递过去，说：“喏，里面是冰块。”
又从包里拿出鸡蛋，“回去热敷冷敷都行。”
鸡蛋还有点烫，看来刚从食堂买来的。林柚晓软软的哦了一声。
“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到时候可别是大肿眼了。”路兮年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林柚晓：“知道了。”
太阳渐渐下山。
林柚晓高兴的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路兮年捏着她的下巴，身体渐渐伏过去。
以为他要亲自己，居然闭上了眼睛。
“嗯，不错，消肿了。”
林柚晓睁开一只眼，什么嘛！脸靠得那么近，就是看消没消肿。
他嗤笑一声，把手伸了回去，“以为我要亲你？”
“才不是。”林柚晓捏紧安全带。
“那闭眼干嘛？”
“闭眼，你...你能看得更仔细些。”
路兮年收回笑容，不逗她了，发动引擎。
林柚晓：“你不是最近忙吗？还叫我出来吃饭。”
两人好久没出来约会了，这次出来舍友还给她捯饬一翻。
“再忙也得陪女朋友啊。”
林柚晓哦了一声，看向窗外，嘴角却扬起一个幅度。
吃过晚饭，他把她带到江边散步，几百米处就是上次带她去的大桥。
路兮年紧紧拉着她的手，想到昨晚给周子涵打过电话，问晓晓是否有亲戚或者朋友在这边，她说她不清楚，也没听过原坞她能有什么亲戚。
“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哭吗？”路兮年低眸。
林柚晓抬头看向他的黑眸，眼里呈现出自己的倒影。
她吐出一口气，解释道：“就是我初二的美术老师，她...”还是红了眼眶。“她待我很好很好，可是老天嫉妒她，把她带走了。”
路兮年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安抚。林柚晓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大学这么远，就是为了来看她，她跟我说过，原坞很美，所以我就来了。”
“那下次带我一起去见见她好不好？我得谢谢她，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路兮年温声的摸着她的头。
林柚晓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带了点颤音，“好。”
“我不是说了吗？不许哭，小哭包。”路兮年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林柚晓已经在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才不是小哭包。”
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路兮年又拉着她的手继续走。
过了须臾，林柚晓侧头，“阿年。”
路兮年：“嗯？”
林柚晓有点说不出口。
两人在学校的时候，路兮年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亲她，每次送她回寝室，也只是匆匆的一啄，不会停留。
但后来，他开始忙起来后，送她回寝的时间也变少了。
林柚晓动动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路兮年有点好笑，“你说什么呢。”
“那你不亲我。”
走了快一路了。为了今天的约会，可是有好好打扮一翻，结果他好像完全没有想亲她的欲望。
路兮年嗤笑一声，怪不得一路她时不时就盯着自己的红唇，原来想...
“这么想让我亲你啊？”
林柚晓傲娇的别过头，“不亲就不亲，你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