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
摩根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出租屋。鼻梁还有残余的痛苦,即使鼻血早已止住。
可是接下来他干什么呢?
快餐店打工行不通了。
这座城市里的工作岗位,最低的要求是面貌看起来像个人。而摩根的脸确实见不得人。
戴着面具工作的岗位,他也试着寻找,可是要么是工资太低,维持温饱就差不多了,要么是做一些灰色工作,在法律边缘徘徊。
他亚克摩根以后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他不想在身上留下洗不去的污点,而且那些灰色工作,入门容易,想要脱身而出就很难!
以他的知识,制作大麻产品应该能做到,而且这玩意在费城的贫民区非常畅销,赚钱也快。
可是一旦入手这玩意的买卖,很容易被人抢劫,被同行枪击,而且有了这种背景,想要申请大学就几乎不可能了。
夜里难以入眠。
摩根翻开破手机,浏览一下油管的视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放松一下心情。
入目所见的,无非是什么旅游,美女,晴涩,锻造,荒野露营……
可是没有一件事是他摩根生活中的支撑。
如果有一天他能成为人上人,或许也可以像油管博主一样享受生活。
虽然很多油管博主都只是表面光鲜,暗中也是一塌糊涂,可是摩根始终认为,世界的美好就在那里,等着努力的人去拿到。
“试着去再找找机会。”摩根决定,离开费城市区,要不然直接去港口当卸货工人,或许赚的多一些。
可是脸上伤疤一出汗,就痒的不行,几乎想要把脸皮撕下来那么痛苦。
如果有钱了,就可以动手术给自己换皮,让脸上的伤疤消失。摩根也这样期待着。
只要有钱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要光明正大的赚钱,他只能依靠申请大学,然后找一份好工作。
希望,期待,永远是摩根心中最美好的理想。
“我有手有脚,还有头脑。这已经比不幸的残疾人好多了。”摩根一直以来都这样告诉自己。
意识模模糊糊,快要睡了。
砰!砰!
街道上传来两声枪响。
紧接着是几声惨叫和唉声叹气的呼唤。
摩根把耳朵捂住,这该死的街头枪击,大晚上让人睡不安宁。
估计又是那些瘾君子在街上打起来了。
费城的市区贫民窟就是这样,城市萧条下来以后,越来越多人开始染上大麻和白粉。
有时候白天就在绿化带里躺着一两个瘾君子,这让摩根特别厌烦。
他,摩根,注定要离开这种贫民窟,他要做人上人。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打开脸书,是艾莉安娜的消息。
“摩根,我在学校忽略时间了,现在还没回家,你能来接我一下吗?学校外面不太安全。”
摩根顿时精神来了,他又不是傻子,这种发展感情的机会已经摆在面前,如果不抓住那就真的是蠢货了。
“你等我半小时,我开车来接你。”
摩根飞快下床,给自己脸上简单抹了抹,然后穿了一件几年前的西装,拿上他平时基本不用的车钥匙。
摩根的汽车是一辆转了八手的岛国汽车,耐用省油。在美利坚大家都喜欢庞大威武的汽车,油耗也高。
但是摩根出于节俭需要,入手了这两老款转八手的小汽车,平时除了去远的地方购物或者打零工,一般情况他都不开车。
今天去接心上人,有必要准备的正式一些。
摩根驾驶着他的紧凑型岛国小车车在街道上显得特别袖珍。
路边随便一辆车看起来都比他的车要宽大霸气。但是摩根丝毫不在意,他必须尽快去艾莉安娜身边,保护她。
对了。摩根摸了摸汽车手套箱里面的一把1911,这把手枪也是二手货,盗版货。做工有些粗糙,但是价格便宜。
配上十三发子弹,应该足够保护一路上的安全了。
摩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飞快开车,很快就临近了艾莉安娜就读的大学。
一路上,摩根看见了挺多倒在路边抽大麻的穷人,他们醉生梦死,在幻想中如梦如幻。
一时间摩根有一种不知道自己属于正常还是不正常了。
夜晚,太多人在路上喝酒买醉,太多人用药品致幻,就他摩根正常的开车赶路。
不过离开贫民窟,到了比较繁华的地段,周围的情况又恢复到了正常。
有警察巡逻,有店铺营业,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
“安娜,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的车牌是xxxx”
s**s国立大学,门口。
摩根甩着尾灯一个漂移停车。
然而这约定的地方空空如也,夜晚的笼罩下,没有熟悉的人影在这里等候。
偶尔,也有来往的学生,但是他们形色匆忙,都在尽快离开,天色太晚了,确实不太安全。
摩根心里一沉,以为自己被放鸽子了。
这也理所应当,被女人放鸽子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啪啪啪!
有人在拍后门的玻璃。
摩根探出头,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是艾莉安娜。
只不过她浓妆艳抹穿着紧身皮裤低胸装,神情有些着急。
摩根开门让她上车,“怎么了安娜?”
“快走快走!别愣着啊!”
在艾莉安娜的催促声中,摩根发动车子,离开了这条街道。
“去哪里?安娜,你家在哪里?”摩根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艾莉安娜神情缓和下来,问道。
艾莉安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去你家吧。”
摩根顿时噎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沃得?”
“去你家啊,我被坏人跟踪了。”艾莉安娜熟练的掏出香烟,拿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
摩根皱眉说道:“报警了吗?”
虽然摩根还不知道安娜有吸烟的习惯,但是他还是关心安娜的人身安全。
可是随着烟雾飘到摩根的鼻腔中,摩根脸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了。
摩根十七八岁叛逆的时候,也学着碰过大麻,甚至动用高中学习的知识种过,还亲手制作过大麻卷烟。
所以摩根才明白,他掌握的知识完全可以沾染灰色产业。只不过他不愿意而已。
可是他从艾莉安娜的香烟气味中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安娜?你抽的是?”摩根还是想确认一下。
“好东西。摩根,别告诉我你不抽?哈哈哈。”艾莉安娜笑得很自然。
因为在费城,出身贫民窟的打工人,没有一个不碰大麻的。
“可你是大学生……”摩根有些无法接受。他多年以来,都觉得,读大学是摆脱贫民窟的唯一机会。
“大学怎么了?反正也毕不了业了。那些教授讲的东西,鬼知道在说什么?”艾莉安娜似乎打开话匣子,性格也肆无忌惮起来。
“还不如周末找人嗨一晚上。”艾莉安娜又加了一句。
或许。正是因为抽了大麻,她才性格暴露出来。
摩根脸色顿时红了,他32岁了,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气愤和羞辱感。明明大学在他的眼里是那么重要的人生步骤,竟然被艾莉安娜如此蔑视。
说白了,艾莉安娜只是一个刚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已,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社会的残酷,不懂贫穷的恐怖。
最难过的是,她明明有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未来,却如此荒废!
摩根脸色暗沉,“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安娜?我是在惋惜,你明明可以好好的度过美好的青春。”
安娜打了一个嗝,浓郁的酒精气味弥漫出来,“摩根!闭嘴!你明明那么酷的脸,说话怎么那么死板?”
“嘿嘿,我懂了,你在吃醋。这么着急吗?停车!那么现在我们就在车上来玩一玩!”
说罢,艾莉安娜搂了上来,她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竟然没有穿内衣,只是在躯体外面包了一层皮衣,这是一些酒吧的工作服,为了工作方便而设计的……
摩根只觉得全身有些冰凉。
他说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办法被艾莉安娜理解。
他也根本不理解安娜的生活态度。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理解那么困难。
下一瞬间,摩根推开了安娜,有一种痛苦袭上心头,他解开安全带,离开车子。
来到街头,摩根仰头看着灯红酒绿的都市,看着霓虹灯。
一种莫大的孤独冲刷进心头!
原来自以为是的人一直是他自己!生活,到底又该怎么继续呢?他亚克摩根,真的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活下来的吗?
砰!
一声枪响从车厢内传来。
摩根吓了一跳,抱头蹲下,然后意识到声音从车内传来。
摩根立刻爬起来看着车内,只见艾莉安娜从后排爬到了驾驶位,翻开了手套箱,竟然掏出里面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嘴巴开了一枪。
吞枪自杀?!
艾莉安娜自杀了!
摩根脑袋宕机了,整个人都呆着,站在原地不动。任他想了各种各样的原因,竟然也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可是摩根看到了艾莉安娜的眼角竟然还在流泪。
摩根至少觉得,艾莉安娜似乎明白她的行为的,并不是吸嗨了产生幻觉才自杀。
“为什么??”
摩根想不通!也不理解!
他根本无法理解!
摩根从安娜尚且还有神智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既然安娜不想活了,又为什么要再打电话叫摩根来接她?
摩根痛苦得捂住脑袋,大吼着,全身颤抖,不知不觉的竟然开始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