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退出去之后，谢安也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东西：“不是它，它还没有意识。”
“这样啊。”祁白收回视线：“那它会怎么样呢？”
谢安：“在这待着，出不去，只能等到导致他变成这样的人死了，才可以解脱离开。”
祁白：“没有其他方法吗？”
谢安随手拂去祁白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脏东西，语气很轻松：“可以现在带它走，但是没什么用，还白沾染了因果。”
祁白想了一下：“那你之前带走过吗？”
谢安：“没有，这种东西没有身为人的意识，所以才会只是一团没有形状，你上次在河边见到的那个，是应该由自主意识的了，才会看出她是个人形。”
“哦。”祁白换了个问题：“能碰得到吗？”
谢安拉住祁白的手腕：“能看到当然能碰到，甚至在双方愿意的情况下，你可以去看对方的生平经历，但，这些东西对人终究是不好的，能远离就远离。”
“嗯。”祁白站起身，走到窗边，朝外面看去，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山，这个地方陷进来就很难出去。
“唉，就是这些东西，那贱......人的东西。”郭顶收拾出一箱东西放到了地上，单手抱着也不容易，现在累的呼哧呼哧的。
祁白跟着谢安在那堆东西面前蹲下。
那堆东西基本都是一些脏兮兮的衣服之类的，明显就是不知道扔哪里被捡回来的。
谢安没急着去处理这些东西，而是反问郭顶：“死者信息说一下，什么时候没的。”
“郭四，女孩，12岁了。”郭顶说到这里，停下了：“生辰八字，谁还记得啊，就这一个，就是个败......。”
谢安没说什么，他不会指望这么一个人去记这种东西，直接切入主题：“什么时候死的，在哪里，现在带我们去看一下。”
郭顶这才收起自己的碎碎念：“河边，七月半吧，那天非要吵着要去市里上学，就一丫头片子，我给打了一顿，谁知道......她是自己跳的，可不关我的事。”
祁白被郭顶的嗓门吵到了，往窗子边靠了一点，佛系安静惯了的确实接受不了这种交流方式。
谢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带我们过去，这件事拖晚了，受害人只有你。”
“好，好。”郭顶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命的，听了谢安的话，马上带着人往那条河边走。
到了地方，郭顶搓了搓手：“还挺冷，就这这块地方，她当时就是从这跳下去的，我让那娘们来找她的时候看到的。”
“好的。”谢安应了一声：“那你先回去吧，这种事情。”
“理解理解。”郭顶陪着笑，转身离开了。
没了外人，谢安才问一边的祁白：“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祁白点头，抬手指了一下正对着他们这里站着的那个“人”。
浑身围绕着黑气和血，直直的站在水中。
谢安眼中要比祁白更加丰富，踏足之地所有的鬼魂都能看到，祁白则是对一些怨气重或者常年不散的小鬼要敏感。
“我们要打散她吗？”祁白放下手，也没什么恐惧的感觉。
谢安摇头：“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证据，况且我不觉得是她自己跳到。”
话说到一半，祁白转过头看向谢安。
谢安凑近祁白的耳边，轻声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女孩想跑，被发现之后，被郭顶杀了？很多鬼都只记得死前那一瞬间的事情，除非一直逗留才会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能力了自动进入轮回了。”
“死去的魂一旦知道了自己死去的事实，进入轮回是肯定的，那再想想，郭四能这么早就找到郭顶报仇，是不是就证明刚刚的猜想正确？”
祁白“嗯”了一声，语气很认真：“这里有血，不像是自己滴落的，更像是被人按住砸出来的。”
谢安低头的确在地上的乱石上看到了些许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迹：“真聪明。”
“思维方式不一样。”祁白觉得挺正常的：“我只能看到它的存在，不过应该没什么善意，否则我也看不到。”
谢安：“其实鬼没那么多。”
祁白：“哦。那我们怎么办？”
谢安：“等晚上，把她装起来，等她自己想清楚消散就好。”
祁白反问：“要是她不配合呢？”
谢安笑了一下：“那就只能强硬一点了。”
祁白：“哦。”
“那行，我们先去车里待一会？这个要等晚上来弄。”谢安捏了捏祁白的手腕：“怎么还是这么瘦？”
祁白不说话，他觉得这人好像把他当成小孩来看了，这个的确没办法回答。
谢安看祁白不说话，便转头拉着祁白：“怎么不说话？”
祁白：“没，我只是想说，我已经成年了。”
谢安忍不住笑了一下：“行，我知道了，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祁白跟着谢安往前走，还是忍不住问：“她就一直站在那里，不会冷吗？”
谢安耐心的解释：“冷，热，疼都是对于人来说的，死了，就不会有感受了。”
祁白：“这样啊，当鬼没有意识的话，还不如不当，存在感好像有点低。”
“不一样。”谢安摩挲着祁白细瘦的手指：“因为你不认识她，所以觉得没必要，很多人都是被深爱着的，很多你觉得没必要的晃晃荡荡的鬼，都是别人做梦都想见一面的。”
祁白点了点头：“嗯。”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谢安要准备点东西，祁白就在一边打下手。
东西不多，就两个罐子还有几张谢安当场画出来的符纸。
“这个图案有点复杂，你是记下来的吗？”祁白看着符纸上用朱砂画着的繁复花纹。
“画多了就熟悉了。”谢安还抽空给祁白画了个平安符。
祁白拿着谢安递过来叠好了的平安符：“这个要放在哪里吗？”
谢安：“随身带着就好，弄丢了也没事，可以给你再画。”
“谢谢。”祁白小心的把符纸放到裤子口袋里，还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确保符纸不会被压变形。
谢安看着祁白小心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不用这么小心，皱了也不影响作用。”
祁白摇头：“不一样，这是你送的。”
谢安愣了一下，没说话，他当然知道祁白这句话的意思，重点不是在于你，而是在于送的，对于别人送的，祁白都会好好珍惜的。
只是，有时候祁白说话真的太真挚了，以至于他会觉得祁白事对他这样。
中午，谢安跟祁白随便吃了点面包垫过去，也没指望能在这家吃顿饭。
“你接的一直都是这种吗？”祁白看着这深山老林的地方。
谢安：“不是，大部分都是城区的，只是这一次，想带你到这边放松一下，京城城区很热，空气也不好，不适合你。”
“哦。”祁白应下，这边的确要比城区让人舒服：“那你不怕这边的人拖着钱吗？”
“他们不敢。”谢安平静的说：“他们负担不起毁约的代价。”
祁白：“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学业有成，就他在哪个专门的网站上，谢安的号权限就是最高的，而且还有好多人在那里留言想让谢安接单，最低价格都出到了30万以上了。
谢安无奈的笑了一下：“没那么夸张。”
夜幕很快降临，谢安重新跟郭顶交涉，最后在河边烧掉那一箱脏兮兮的衣服，才跟着回到郭顶的家。
谢安：“回家睡觉，门窗锁死，不管怎么样别睁眼，别出声。”
郭顶连连点头，按照吩咐把那三根蜡烛点上，便锁了房门。
谢安烧了几张符纸在房门口，均匀的撒上了，这才带着祁白往河边走。
祁白一路保持着安静。
河边的风比上午更加阴冷，祁白重新见到了河里看到的那个黑影，跟上午不一样的是，现在这个黑影正缓缓的向岸边靠拢，脚步很沉重，滴答滴答的水珠砸入水面带起一串串的小水花。
祁白看了一会，慢慢开口：“我以为，鬼不用走路。”
他之前也看过一些网上写的灵异，里面的鬼各种瞬移和飘，技能拉满。
谢安 ：“有一些杀过人的会。”
祁白：“好吧，那我们现在是要把瓶子拿过去吗？”
“对。”谢安拿出一张跟其他不太一样的符纸，轻轻晃了一下，符纸自燃。
祁白看着谢安把符纸塞进瓶子里，就往前走，便下意识的跟着往前走了。
符纸在靠近的一瞬间熄了，乌云遮着月亮，周围黑的奇怪。
祁白手腕一凉，清晰的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感觉，依旧没有恐惧，而是从心底产生了一丝疑惑。
拉他也没用啊，谢安还是会抓她啊。
手腕上湿漉漉的感觉不断扩大，很快整个人都像坠入了冰冷的溪水中，连呼吸都被限制。
祁白下意识的屏气，肺内的空气被不断的抽空，心脏，手腕处的疼痛成功被唤醒，心跳逐渐不规律，还逐渐加重。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祁白张着嘴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妄图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汲取点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