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冉茫然的摇摇头,长鱼桥自嘲的笑笑,抬眼看着她,像是注视着人间的神明。
“我第一次被卖,是自愿的,我理解长家的难处,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没了亲生娘亲爹爹,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总归是不好的。”
“那个时候,管事见我年纪小,告诉我要有一技傍身,将来或许可出名,赚了钱,就可以赎身。”
“所以我苦修琴技的同时,也开始绣花,那里的小生都绣,有的是用来送给恩客,作为拉拢,有的是为了打发时间,毕竟可以出去上街的时光是奢求。”
宋听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她将刚才那并蒂莲花的手帕拿出来,轻轻擦拭着他的眼尾。
“所以,你苦练绣技,是为了卖绣品攒钱赎身,但是长家的人听说你出了名,便一味的索取,导致你攒的钱都没了。”
长鱼桥停下脚步,楚楚可怜的看着宋听冉,问道:“妻主,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贪恋那一丝丝的家人温情,有错吗?”
宋听冉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长鱼桥真的太可怜了,一直努力追逐的东西从未得到,但是也愿意自己骗自己,就是仅仅为了长家拿到钱的时候,有一句虚伪的关心。
“长鱼桥,都过去了,这里就是你的新家,大家都很关心你,我也...”
长鱼桥从怀中拿出一颗糖果,撕开,递给了宋听冉,她想都没想,直接用嘴接过。
他的手指微微僵住,也拨开了一颗,放进了嘴里,并且在自家妻主刚才触碰到的地方,自然的舔了一下。
“妻主,谢谢你,我以后也不是个没用的人了,在小馆绣花弹琴,没有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在这里,我想试试。”
“嗯,好,你的绣品绝对会很多人买的,我相信你。”
“那这并蒂莲花的手帕,是我新生后的第一个绣品,若是妻主不嫌弃,就留下吧。”
宋听冉笑了,将手帕直接收了起来,道:“你没说之前,我就收好了。”
长鱼桥平日里都是清冷的,今日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也是将心里积压已久的压抑排出。
两人并排站在这条路上走着,傍晚的落日余晖照在他的侧颜上,宋听冉看到发愣,不自觉的上手摸了摸。
“妻主,饭做好了,回来吃饭啦!”
乔锦书边跑边说,给宋听冉和长鱼桥都吓了一跳,他到了跟前,左闻闻右闻闻。
宋听冉推开他就要贴上来的脸,道:“确实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长鱼桥在乔锦书那一声吆喝之后,就直接收起了悲伤,嗯了一声,跟在了后面。
回到院中,乔锦书还是围着长鱼桥转悠。
时晏知道自家妻主带长鱼桥出去,可能是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怕乔锦书说错话,将他拉到了一边,道:“小七,妻主这么做,是因为之前... ”
乔锦书伸手捂住了时晏的嘴,神秘兮兮的点了点头,表示他都知道。
时晏还是有点不放心,再三的确定:“你真的是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吗?”
乔锦书疯狂的点头,凑近时晏的耳朵,道:“你要是想问我,就直接问,你是我大哥,有事,肯定不能瞒着你的。”
时晏发愣,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乔锦书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妻主带着三哥出去,偷偷吃糖了。”
时晏:“......”
宋听冉发现了乔锦书和时晏一直嘀嘀咕咕的,也没多想,叫他们过来洗手。
长鱼桥感知到了,从小他就会看别人的脸色和动作生活,久而久之,在小馆里,也因为这个比别人能稍微少挨骂一些。
“妻主买了一些糖,让我给大家分一分。”
长鱼桥拿出好看的布袋子,给每个人都抓了一把,乔锦书一脸的骄傲,对着时晏眨眼睛。
时晏无奈的笑笑,拍了拍长鱼桥的肩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大家也准备休息了。
本来是打算在田埂的棚下凑合凑合的,但是没想到这偏房门口因为休整的缘故,被破开了一部分,这样上下铺就不用拆开运送出来,而是直接整体抬到了院中,这样正好住在这里,还能少一些蚊虫。
时晏将上下铺周围,点上了一些防蚊虫的熏香,七个兄弟们一起躺在院中,看着星空,别有一番滋味。
宋听冉透过门缝,看到时晏丝毫没有要进主屋的意思,有些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时晏住进了主屋,这院中这么多人,也没个墙壁隔音,也怪不好意思的,想着明日也要出门,又笑了出来,安心的去睡觉了。
次日天一亮,在院中的七人就起了床,毕竟不是在屋内,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好困啊,是不是等家里全修缮好了,才能再多睡一会啊,现在天刚亮。”
乔锦书虽然嘟囔,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下,被褥什么都要收好,放在衣柜里面,不然会有灰尘。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一下,妻主说了,修缮好房屋,等到了冬天,屋内就像春天一样,不用一直穿着棉衣。”
时晏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安慰的大家,萧玉尘将袖口往上面一撸,道:“我倒是觉得,在外面睡觉更凉快。”
大家一言一语的小声笑了起来,宋听冉听见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还没到平日起床的时间,她翻了一个身,忽然想到了今天和时晏的约会,睁开眼睛就起了床。
在房间里仔细挑选衣服,然后梳头发,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日里随手一扎就是完美,今日就是怎么也不合心意,最后梳理好了几遍,胳膊都酸了,才算是勉强的满意。
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桑承守着水盆,似乎是故意在这里等着。
“妻主,洗脸水打好了,洗漱吧。”
“好,他们呢?”
桑承手里拿着软帕,浸了浸水,说道:“今日起来的早,大哥他们一早就去挖鲜草了,温辞和温礼在做早饭呢。”
宋听冉点点头,开始洗脸,洗到一半,忽然又问道:“那长鱼桥呢,也跟着去挖草了吗?”
桑承不自然的递上了软怕,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等宋听冉洗漱完,他一边收拾一遍说:“妻主,三哥的绣帕真是好看,跟我之前做那两个相比,我的简直是丑死了,那么好看的绣样,我是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