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手心里都是汗珠。
他装作惊喜地道:“老婆婆,看样子您是认识她了,太好了,请您告诉我一些她的爱好吧,我真的很喜欢她!”
老太太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苏一:“嗯,你这个小伙子倒是勉强可以追求一下那个妮子,不过头发该打理打理了。”
胸口的温度逐渐降去,苏一松了口气,脸上神色不变。
老太太继续慢悠悠地道:“小伙子在哪上班啊,什么学校毕业的啊?”
苏一挠挠头:“没上班,自己开了个侦探事务所,前几年刚从春藤毕业。”
“侦探事务所?”
老太太突然凑近了来,仔细端详着苏一的脸,苏一只觉一股寒气弥漫上来。
“前几年那个破了碎尸案的,是不是你?”
苏一点点头,心想自己名气这么大了么?
老太太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她笑着点点头:“那你一定不是坏人了,婆婆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
“哈哈哈,那就好,那妮子喜欢跑步和喂流浪猫,她好几天没来这了,你可以去那些公园找找看。”
苏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太感谢婆婆了!”
老太太摆摆手:“诶,知道她这些爱好的人不少,但能接近她的却是还没有呢,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
说完,她就走进了房间:“还有,以后没事别来这个地方了,来多了对你不好。”
“知道啦婆婆,那我先走啦。”
出了香烛祭品街,苏一才擦了擦额间的汗。
“这老太太,给我的压迫感很强啊,这条街怕是有些名堂,算了,以后再来探探吧,当务之急是活命。”
他不打算去公园,而是准备先去一趟老城区的“金龙花园”小区,离这里不远。
情报显示,那里就是张涛父母的住所。
十多分钟后,苏一来到了“金龙花园”住宅小区。
他对这个小区的第一印象,是“破败”。
门口没有保安亭,顶上的字牌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不知道干枯了多久的小喷泉。
能想象到,也许十年前,它正是这些居民们茶余饭后用来吹嘘的资本。
健身器材年久失修,锈迹斑斑,不堪再用,风一吹,还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仅有的几棵大大树都老了,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叶子也全都变得枯黄,但却眷念在枝头,不愿掉下来。
几栋民房,大概只有四五层的样子,表面的瓷砖大多开裂脱落,露出了斑驳的墙体,有的上面还爬着青苔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枯藤。
这种老式小区,已经完全无人维护,然而老城区大部分的居民区,都是类似的样子,甚至这还算好的。
“三栋……401,对,没错。”苏一按照记忆拐进了一栋楼的楼道,明明是大白天,里面却有些昏暗。
爬到四楼,站在了401的门口,苏一揉了揉脸,深呼吸一口,然后带着微笑敲响了门。
大概一分钟后,苏一脸都快笑僵了,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缝,一对枯黄混浊,布满血丝的眼球在门后观察着苏一。
苏一赶紧凑了上去:“您好啊,我是那个……”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沙哑的女声打断:“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不见客。”
“砰!”大门关上。
这个门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苏一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了争吵声。
他思索片刻,取出了一个东西:贪欲放大镜。
随即再次敲响了门。
“希望这玩意的用途和我想的一样。”
敲了很久,门才打开来,这次直接开了一半,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盯着苏一,面带怒容。
“不是说了不见客吗?一直敲敲敲,敲什么啊?”
苏一举起一个样式怪异的放大镜,笑着说道:“哥,我是来帮你们调查真相的。”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想关门避客,但不知怎的,心里那股欲望一下子勾住了他。
“万一他真是呢,万一他能呢,真相,我要真相,老婆需要真相,小涛也需要真相……”
追求真相,为儿子讨个公道,正是他现在最大的贪欲了,而贪欲放大镜放大了这一点,导致本该直接关门的他愣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
男人咬着牙,声音几乎从牙缝中钻出:“不……不好意思,我只相信柳姑娘。”
苏一眉头一挑,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态度,说明柳坤在他潜意识里,真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人。
“诶,我知道是柳坤在负责这个案子,我是他的朋友,是个侦探来的,这方面说不定我更专业。”
说着,苏一把放大镜揣进口袋,然后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男人低头看了看名片,又抬头看了看苏一,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阵变化,就如同枯槁的树皮裂开了个口子,突然有了生气。
“你你你……你是那个破了碎尸案的大侦探?”
“大侦探不敢当,不过……你们怎么都知道?”
“诶呦大侦探,我们这些老城区的人啊,没一个不知道你的,有些家里有孩子的还把你的事编成故事哄孩子睡觉呢!”
男子搀住苏一的手臂:“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红梅,烧点热水!”
叫红梅的女人有些埋怨:“怎么还往家里带人啊,还嫌不够烦是吗?”
“你过来看看这是谁,大侦探来了!他是柳姑娘的朋友,是来帮我们调查的!”男人好久没有过这种语气了。
“真的?那你还不赶紧收拾一下!”女人急急忙忙烧水去了。
男人和女人都在忙碌,苏一坐在塑料凳子上,环视了一周。
地面是水泥地面,家具都很简陋,物品杂乱但没有那种陈年的污渍,反而都很干净,能看出来这家人平常很爱干净,只是这段时间无心收拾。
一个小的彩色电视机,上面挂着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男人朴实,女人温柔,笑得都很开心,照片用了精致的相框裱好,没有积灰,一看就是时常擦拭。
回忆了一下刚刚那对混浊的眼珠子,还有那张树皮般的脸,苏一实在很难把这两个人跟照片里的对上号,看来张涛的死,对他们的打击有些太大了。
坐了一会,男人差不多给收拾整齐了,女人也端了一个壶和几个洗得干净的玻璃杯子过来。
“抱歉哈,没什么可招待的,这水我特意烧开了,喝着会好一些。”女人往苏一面前的杯里倒着水。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