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田里已是忙得热火朝天。谢舒辰正掰着玉米棒子,突然有个人凑了过来。
顾明雪娇羞着拿了个绿色军用水壶,递到了谢舒辰的面前,轻声慢语:“谢知青,你、你要喝水吗?”
顾明雪并不觉得谢舒辰会拒绝她。
如果说,王家是整个村里最重男轻女的人家。那么顾家,就是最宠女儿的人家。
顾家只有三口人,顾母及她的大儿子顾明远,和小女儿顾明雪。大儿子去当兵常年不在家,只有一个女儿陪着顾母,因此不免娇惯了些。
顾明远每月都会寄来一大半的津贴,靠着这笔钱,母女二人生活得十分滋润,顾明雪甚至每年都能换一件新衣。
她面容美丽,由于没做过家务,皮肤被捂得很白,手指光滑细腻,是村里的一枝花。有不少的小伙子都偷偷暗恋她,不过顾明雪一个也看不上。
当她无意间看到谢舒辰的时候,才有了心动的感觉。可没想到,她在谢舒辰身边晃了几圈,谢舒辰却没有反应。
谢舒辰越冷淡,她就越坚定了自己的心。想来想去,顾明雪打算主动一些。而这回,就是她的第一次尝试。
可惜,谢舒辰说出口的话,却令顾明雪失望了:“顾同志,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现在并不渴,抱歉了。”
听到谢舒辰的话后,顾明雪只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变得无比僵硬,唇角的笑容也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了。
她明明看到,谢舒辰抿了抿唇,明显就是有些口渴了,否则顾明雪也不会就这么凑上来……她这样的好意,谢舒辰居然还拒绝了?!
顾明雪不死心:“谢知青……”
“谢哥哥。”时容快步走了过来,他看了眼谢舒辰的篮筐,满脸崇拜道:“你掰了这么多玉米呀?好厉害。”
“容容。”对上时容亮晶晶的眼睛,谢舒辰面色一柔,他顿了顿,补充道:“已经是第二筐了。”
“好厉害……咳咳咳。”时容咳了几声,随后他垂下眼,有些失落:“我要是能像谢哥哥一般能干,就好了。”
谢舒辰见状眉头一皱,“你身体不好,怎么还来上工?”
“我不想闲着。”时容的笑容虚弱中又透着种坚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赵志信,“我和我爹来地里拔草。”
“拔草都是小孩和老人干的活。”顾明雪终于找到了机会,趁机嘲讽时容,“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抢公分,呵呵。”
顾明雪是很不喜欢时容的。
明明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干活,可村里那群嘴碎的老娘们,口头上却一直夸赞着时容,而贬低她。
更可恶的是,有一回她偶然间听见,有个嘴碎的老娘们,居然跟别人说时容长得比她还清秀……一个男人还和女人比美,恶心不恶心啊?
还叫谢知青“哥哥”,真是不要脸。
顾明雪此话一出,时容顿时涨红了脸,似乎是想急着解释什么。可他越着急,却越说不出来话,最后只能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够了!”谢舒辰见状,连忙拍打着时容的后背,看向顾明雪的眼神冷意刺骨,再没了平时的温和。
“顾同志,时容同志的身体如此虚弱,还撑着病体来上工,就是为了给集体做贡献。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和小孩抢工分?”
顾明雪一愣,没想到谢舒辰会这样对她:“我……”
“咳咳咳。”时容又咳了几声,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还为顾明雪说起话来:“顾同志应该是没上过工,不了解这些……没事的。”
顾明雪噎住,愤怒地瞪着时容。这该死的时容是什么意思啊?装模作样的,还暗暗刺她一句没上过工……
谢舒辰神色漠然:“顾同志,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感知到周围人看好戏的眼神,又被谢舒辰如此冷漠的对待,顾明雪本来也待不下去了。她眼眶微红,头一扭,怒气冲冲地跑走了。
“谢哥哥。”时容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一只水壶,递给了谢舒辰,“你是不是忘记带水了?你的嘴都有点干了。”
谢舒辰一怔,这么小的细节时容都能发现,也许是一直都在关注他……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容容。”
谢舒辰伸手接过了那只水壶。
在看到时容那只纤白漂亮泛着薄粉的小手后,他眼眸一敛,轻轻地脱下了手上的手套,递给了时容。
时容歪了歪头,睁圆了眼睛,似乎有些疑惑:“谢哥哥……?”
可能是长时间没喝水了,谢舒辰觉得喉间有些干燥,他移开了目光:“你等下要拔草,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个。”
时容弯了弯眼睛,笑得很漂亮。他伸手接过了那副手套,很珍惜的样子:“谢谢哥哥。”
“嗯。”
……
“容容,你咋还从谢知青那里得了一副手套?”地里,赵志信有一茬没一茬地拔着草,盯着时容的手套满是惊讶。
时容左右看了看,确保大家都是在认真干活,没功夫将注意力投在他们父子二人身上后,才小声道:“谢知青知道我要拔草。爹,我们今天还装病吗?”
赵志信认真想了想,“咱的工分好像也不太够,花钱买粮食也不划算。看一看吧,啥时候觉得累了,咱就装病跑路。”
时容严肃地点了点头。
“对了,顾明雪那丫头找谢知青干啥呢?”
“她好像是看上谢知青了。”
赵志信呦呵了一声,顾明雪在老一辈的人群里,风评一向不太好:“难得啊!她那副高傲的模样,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呢。”
时容得意地眯了眯眼,“我把她气走了。”
赵志信困惑:“你气她干啥?”
时容理直气壮:“她要是和谢知青成事了,我们还能蹭到好东西吗?”
“也是啊。”赵志信恍然大悟,给时容竖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