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下沉,倦鸟归巢。
今天是傅之京来开车,时容坐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后,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傅之京。”
有时容在,傅之京开车一向求稳,“嗯?怎么了,乖乖?”
时容想到了指导老师和他说的话。
虽然他没想要改,也改不了,但他还是想听听傅之京的想法:“你对于‘爱’,是怎么理解的呢?”
傅之京心神微动,“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容容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时容简单的和傅之京说明了原因。
他最初并没有那么喜欢绘画,是他日复一日,以绘画来寄托自己的情感,借此抒发自己难以言说的感情,才渐渐将绘画当做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偏执又狭隘,但“爱”这种感情,难道不是本就该如此吗?
“原来是这样。”傅之京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开,他认真思考着时容的问题:“乖乖,不是你的问题,‘爱’本身就很难被定义。我对于‘爱’的理解……”
傅之京想起来,时容的偏执和霸道,是从小就显露出来的。只要是他的东西,就绝不会允许别人触碰;和他做朋友,就不能再和别人交好……
这样的人无疑是很讨厌的,可傅之京却并没有觉得时容有什么问题。
在遇到时容之前,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可在时容面前,他却有着百般的耐心。
到现在,傅之京还记得,他少年时答应过时容的事。
那,大概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
傅之京刚放学回来,看到同一别墅区的小孩子们在玩耍,欢声笑语不断。而时容只在一旁看着,没有参与进去。
弟弟这么可爱,怎么会被孤立?傅之京当时又愤怒又心疼,上前去问他:“容容,你很想和他们玩吗?”
傅之京匆匆几眼,就看到那一伙小孩子中,有纪裕陵。只要得到时容肯定的答复,傅之京就会把纪裕陵拉出来,让他带着时容一起玩。
没想到,时容摇了摇头,神情天真:“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玩?他们像一群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我不喜欢。”
可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会在旁边一直看着?
傅之京蹲下来,他已经过了喜欢玩这种幼稚游戏的年纪,可他却不想看到时容这副样子,温声道:“那我来和容容玩,好不好?”
果然,时容的眼睛亮了起来:“哥哥,你能只和我一个人玩吗?”
“当然。”
时容知道大人们总是喜欢随意许下诺言,他固执的重复道:“我是说,哥哥以后都只能和我玩,只能对我一个人那么好。”
傅之京一愣,答应了:“好。”
那一天,他们玩的很开心……
这么多年来,傅之京一直践行着对时容的承诺。他同样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也只有一个纪裕陵。
傅之京知道时容偏执、霸道、占有欲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本就冷淡,所有的热情都只给了时容一人,如果没有时容,他也只会吝于向他人交付感情。
不只是时容离不开他,同样的,他也离不开时容……
所以爱是什么?
傅之京有了答案:“乖乖,在我看来,爱是占有,也是尊重与克制。”
他同样无法忍受时容与他人交好,但他可以为了时容而选择忍耐。如果他的爱对于时容来说是负担,他可以永远不说出口……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时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前提上。
傅之京想,或许,他也是个虚伪的人。如果他的乖乖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难道他真的能克制住自己吗?
他根本无法确定。
听了傅之京的回答后,时容抿了抿唇。他永远也学不会克制,也根本不想学。他并不贪婪,只想得到傅之京的心而已。
好在,他最近的小计谋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想到这里,时容轻轻翘起了唇角,“傅之京,今天晚上,我不要再吃青菜了。”
事实上,时容能乖乖的一连吃了好几天青菜,就已经超乎傅之京意料之外了。他声音温柔地应下了:“好。”
……
镜子中,少年穿着黑色丝质睡衣,衬得皮肤愈发雪白莹润。时容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走出浴室,躺在了床上。
做足了心理准备,时容犹豫着打开了vx,给傅之京胡乱发送了一串乱码。
那头很快便有了回复。
【哥哥】:怎么了,乖乖?
时容便没再没有回答,他想着傅之京的面容,闭上了眼睛。
听到脚步声后,时容的脸已经烫的惊人,雪白皮肤上都染上了粉色,他发出了一声暧.昧的轻哼:“嗯……”
傅之京以为是时容生病了,变得迷迷糊糊,痛苦难耐。他心中焦急不已,直接推门而入,大步走到了时容床边:“乖乖,你……”
他愣住了。
少年面容上都染上了淡淡的薄粉,眼眸微眯,泛着动人水色。他咬紧了红唇,呼吸急促,细密的汗滴顺着鼻尖滴落……
看到他,少年瞪大了眼睛,羞耻中又带着些无措,眼中氤氲出雾气,“傅之京……你,你走开!”
傅之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唇焦口燥,声音也变得僵硬而沙哑:“乖乖……”
时容的声音已经带了丝哭腔,他扯过被子,声音像含了糖,甜腻而绵软:“傅之京,你出去……”
傅之京脑中像是炸开了烟花,心脏极速跳动,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干巴巴地丢下一句“乖乖,这是很正常的事”,便匆匆走出了时容的房间。
时容的反应半真半假,虽然心里已经做好计划了,可真的实施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羞涩。
但想到刚刚傅之京那慌乱窘迫的反应……时容弯起唇。显然,他的计划是非常成功的。
看到他这一面,傅之京还能心安理得的把他当做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