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装潢奢华,客房里的条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时容对住处没什么太多要求,他又可不像那些矫情的人类一样。只不过,这么大的房间里,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时容是个人偶,没有往男男关系那方面去想,但是他极其讨厌这个该死的人类,而且这么卑贱的人怎么配和他睡一张床?
更何况,人类这种生物,指不定晚上睡觉会磨牙打呼噜说梦话,浑身散发着恶心的臭气……光是这么简单一想,时容就要吐了。
“贺兰辞……我、我有洁癖。”
不能露馅,要忍住脾气,忍住!时容漆黑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贺兰辞,小声道:“你能不能,打地铺?”
“?”贺兰辞抬起眼皮,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你说什么?”
死聋子死聋子死聋子!
时容维持着可怜的表情,眼中挤出水光,又重复了一遍:“你……能打个地铺吗?我、我害怕。”
贺兰辞坐在了时容身边,声音有点凉:“你怕什么?”
时容往左边移了移,“我、我怕你……”怕你磨牙打呼噜说梦话身上散发着臭气熏死我这个世界第一可爱的人偶!
贺兰辞“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时容一眼,勾唇道:“怕我做什么?放心,你长得很安全,我也没那么饥不择食。”
小人偶不是喜欢演戏吗?那他就奉陪到底。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偶能装到什么时候。
长得很安全。长得……很安全?时容猫眼微睁,怒视着贺兰辞,平凡的脸上染了红晕,无故多了几分艳色。
时容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牙关咬紧。
他虽然性格恶劣,却也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偶。之前三番五次对付贺兰辞,是觉得自己能轻松除掉一个卑贱的人类,没想到自己会翻车。
事实上,时容是很擅长隐忍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直向神明讨好卖乖,直到神明陷入沉睡,才露出了爪牙?
比起作为人偶,身不由己被神明当做小玩具摆弄,被一个鼠目寸光的卑贱人类嘲讽几句又算的了什么?
要忍。再说了,他现在这副面貌,也的确不太好看……
何词赋长得安全,关他时容什么事?想到这,时容心情好了一些。他眼中泪光点点,像是怕极了贺兰辞,垂头说:“我、我知道了。”
明知道这个坏人偶是装的,心里指不定把他骂成什么样了,但看到这双盈着泪光的漂亮眼睛,贺兰辞心中还是不由松动了几分。
“床这么大,我们一人一边,保证不过界,可以吗?”
谁在意你过不过界?我就是嫌弃你这个卑贱的人类,不想和你在同一张床!时容真想掰开这个人类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知道这个该死的人类是无论如何也要赖在床上,时容只能点点头,很听话的样子:“可、可以。”
这个乐园里的客房准备的物品倒是很充足,贺兰辞打开衣柜,发现竟还有两件浴袍,以及一些替换衣物。
可惜的是,并没有床上用品。也就是说,他和这个小人偶,要盖同一床被子。想到这,贺兰辞也有些不自在了。
他转过身,就见面容普通但眼睛极亮的少年正怯怯地看着他。
贺兰辞突然有些头疼,他倒宁愿这个坏人偶对他喊打喊杀,这样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去收拾这个小坏蛋……
贺兰辞面容平静:“只有一床被子。但是准备了浴袍和换洗衣物,你要去洗澡吗?”
时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好几天没洗过澡了……
虽然人偶的身体有自净能力,但他到底是变成了人类,说不定有哪个地方不太干净呢?他可和那些脏脏臭臭的人类不一样!
想到这,时容站了起来,“要去!”随后伸出手,示意这个卑贱的人类,把浴袍递给他。
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洗完澡还要穿衣服,真是多此一举。浑身湿湿的,浴袍粘在身上不会不舒服吗?
但他变成了人类,又要伪装身份,只能遵从人类的习惯行事。时容接过浴袍,就想往浴室走。
“等等。”贺兰辞头疼地喊住时容。
“怎么了吗?”时容转过身,神情不安。又有什么事?这是个麻烦的人类!
“你洗澡穿着这种鞋子?”贺兰辞看着时容脚上的小白鞋,这个人偶对于人类的基本常识似乎有些匮乏。
他从下面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凉拖鞋,“穿这个。”
“哦。”时容接过这双丑陋的深蓝色拖鞋,嫌弃万分。可这个该死的人类一直在盯着,他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坐在床上,脱下了鞋子。
贺兰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就见小人偶翘着一只雪白的小脚,粉嫩的脚趾头不安分的动了动,颇为嫌弃地塞进了拖鞋中。
轻快的拖鞋吧嗒吧嗒声越来越远,那双漂亮的脚却在贺兰辞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绵延的淡青色血管脆弱至极,脚踝晕着淡粉,像精美的艺术品。
怎么会有人的脚长成这样?
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贺兰辞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身上更不用提,背部已是一片濡湿。
他垂下眼,告诫自己:这是一个没有心的恶劣坏人偶,不要怀着一些不可能的妄想……
时容故意洗了很久,直到有些无聊,才不乐意地披上了浴袍,慢吞吞地开了门。
他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胆小懦弱的小男生,轻声说:“贺兰辞,我洗完了……”
眼睛像是被灼到,贺兰辞目光很快掠过时容,稍显躁郁地问:“为什么不系好浴袍?”匆匆一眼,那形状优美的锁骨、和……
他浴袍有没有系好,关这个卑贱的人类什么事?用人类的话说,好像是……狗要抓老鼠,爱管闲事!
时容心中不悦,却还是拢了拢浴袍,怯怯地看向贺兰辞,道:“好、好了。”
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贺兰辞呼吸一窒,拿起浴袍,匆匆进了浴室。
浴室中残留着热气与若有若无的浅淡香气,贺兰辞面无表情地拧开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