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鉴定，需要用强光手电照射。
主要是用来看釉面是否有玉光。
如果强光下釉面柔和，釉色不分散，便是老货。
反之，普通手电筒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就他拿的装备，林然便一眼看出他是个半吊子。
但看在田振英对自己还算友善的份上，林然决定帮他分析分析。
“这大盘釉色鲜艳，釉面的鱼戏莲花功力了得。但是，大盘使用的胎土并非明初之物，更像是清朝的仿品。”林然掏出了自己的手电筒，幸亏他早有准备。
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瓷胎完全展现在林然面前。
瓷胎白皙异常，显得很薄，打光上去却不通透。
“胎土？”田振英蓦然地看着林然。
“是的。”林然把田振英喊到身前，将手电筒交给他，给他讲解通过手电鉴定瓷器的要点。
“...明初青花大盘，官窑制品，用的是上等胎土，纯度要求极高，绝不参杂和稀释，因此照射通透性良好，可眼前的大盘无法完全通透，也证明这绝非明初青花盘。”
田振英一怔，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林然的实力，才叫他上来帮自己看看。
其实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随便问问，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看出门道。
田振英把手电筒还给林然，他虽然看不懂，但林然的话语倒是有几分道理。
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赝品？”
他毕竟见多识广，马上明白了林然的意思。
在拍卖会上，直接说是赝品无疑是得罪人的行为，林然也不打算砸别人的场子，所以只是提并非明初的瓷盘。
实际上，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瓷盘的真实年代。
清朝中期的瓷盘也能卖到不少钱，拍卖师听到了刚才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不打扰宾客的鉴定是他的职业道德。
“这么仓促做认定不太好吧。”田振英还有不相信。
林然和拍卖师交流片刻，弯曲中指，在青花盘上轻轻弹了一下。
“叮……”
因为他们在台上滞留了太久时间，台下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在下面抱怨。
看到林然伸手指去弹青花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子，不懂不要乱来，弄坏了怎么办？”
“让你用眼睛看，没让你搞破坏。”
“是谁带来的？不懂规矩！”
台下谩骂声一片，林然却全然没有往心里去。
和其他人不一样，尹斐看见林然这一举动，神情无比凝重。
“弹指闻声？”他默念着这词。
“什么意思？”葛瑞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弹指定音其实是一种鉴定瓷器的方法，通过回声判断瓷胎的情况，对于鉴定者要求很高，没有鉴定过一千个瓷器以上，是不可能听出其中区别的。”尹斐随即淡定下来。
以林然的年纪，有没有见过这么多瓷器都不好说，竟然还想用弹指闻声这种高端的技巧，简直是贻笑大方。
林然刚才全部精神都集中于青花大盘的回声之上。
现在他心里有数了。
“这青花根本不值钱，应该是民窑制品，刚才我听回声，青花盘声音粗杂，回音无序，连仿品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对真品的拙劣模仿。”林然说道。
田振英将信将疑，拍卖师这下有些不淡定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对二人说道：“两位如果看完了，还请给其他人留些时间。”
这是拍卖师能表现的最强硬的驱逐态度了。
田振英对他抱拳，正准备带林然走下展台，背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站住。”
这是一位络腮胡的男人，看上去极为粗犷。
他怒目圆瞪，显然对刚才的言论有极大的不满。
“有何贵干？”田振英陪着商人的笑脸问道。
络腮胡大汉可不买账，一把来到二人跟前。
“小兄弟，你刚才通过听声音就判断我的青花盘是赝品？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他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林然只是低声跟田振英解释，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听他的话。
笑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不代表我的判断就是正确的，在场都是识货之人，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
林然并不想和这人起冲突，和他讲起了道理，顺便给其他人戴了顶高帽。
看到林然这么会做人，田振英微微点头。
‘’当然，还用得着你说。”络腮胡大汉并没有因此放过林然，反而是加重了语气，“信口雌黄就是你的不对，我拿出来拍卖的，是正宗的五鱼戏莲青花大盘，你要当众给我道歉！”
络腮胡大汉也是个直肠子，他认为林然是在毁他的生意。
若他不说话，就在展台旁边,也有其他的人听到了林然的话。
这么多人认为是假的，就没人会出价了，自然也卖不到好价格。
林然并没有道歉，说道：“那可不行，我没必要为我的鉴定结果表示歉意。”
其他人则要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拍卖师有些为难，想把他们赶下台去，可是，络腮胡男是个刺头，他们拍卖行根本招惹不起。
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葛瑞，在这条街上，他地位最高，络腮胡也得听他的。
葛瑞看出了拍卖师的为难，但是，他并不打算管这件事。
反正两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能看林然出丑，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他故意咳了咳，站起身来。
说道：“两位既然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赌？要怎么赌？谁来做裁判？”络腮胡怒气冲冲地问道，丝毫不顾葛瑞的身份，“我的东西能放在这里拍卖，就是经过了拍卖行鉴定的，他凭什么说是假货！”
“假货？”
听到这句话，台下炸开了锅。
本来只有几个人听到的，没想到络腮胡的大嘴巴自己公布了出来，现在全拍卖行的买家都知道这是赝品了。
“不是！”络腮胡还想解释，但是他的语言水平着急，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葛瑞笑道：“那还不简单？”
他看着林然，不怀好意地说道：“既然这位师傅认为这是假货，那他说个理由出来服众，不然就让他赔偿按照市场价对你进行赔偿，这个赌合情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