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郑学茗要发飙,陈诚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笑道:“杨侄儿,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在外认得干爹,名字叫甚?”
陈诚心里揣测,有此实力者,京城绝对不超过十人!
这十人,在圈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郑学茗也谈不上吃亏。
杨建龙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杨建龙的干爹,名叫林然!”
陈诚则是微愣,圈子里还有叫林然的行家?
原本以为是江华之流,这种人做杨建龙的干爹,才配得起郑学茗的家底。
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
要知道,做这一行,名分也很重要。
郑学茗贵为天乐行老板,京城十大鉴赏家,如果被传出他儿子在外面结识三教九流人士,还认他为干爹。
对郑学茗以及天乐行的名声,都会是重大打击。
陈诚也收起了玩笑之意,脸上的表情深邃而凝重,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杨侄儿,你可知道你爹和天乐坊,在京城是什么地位?平常胡闹就罢了,认干爹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得失了礼数!”
杨建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刚才明确表示支持他的陈叔叔,怎么突然就变脸不认人了。
相比之下,在听到林然的名字后,郑学茗从刚才的愤怒状态脱离出来,双眼放光:"建龙,你说的可是在潘家园和你进行赌斗的林然小兄弟?"
“正是!”杨建龙回道。
“林然,小兄弟?”陈诚不解,难道郑学茗认识这人?
“没错,林兄弟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出头。”
“岂有此理!”陈诚更加愤怒,“杨侄儿,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认一个二十岁毛孩为干爹!还有赌斗,你确定是真的输了,而不是他用了阴谋诡计?别怕,陈叔叔帮你做主!”
短短几分钟,郑学茗和陈诚的态度完全转变了过来。
郑学茗笑着道:"陈兄,你误会了!”
而后,郑学茗将在琉璃厂遇见林然点拨,以及潘家园赌斗两件事告知了陈诚。
平常觉得杨建龙在外面乱来,没想到他竟然履行了诺言。
虽然林然比他小整整一圈,但愿赌服输,杨建龙能履行赌约,郑学茗深感欣慰。
"那日林兄弟在见潘家园,见一喇嘛。周围人都说他是骗子,不愿搭理,唯有林兄弟上前与其交流,两人相谈甚欢。”
“于是将全部宝物赠予林兄弟,并邀请他去藏区游玩,结果,潘家园少了个骗子,却多了一个在外修行的活佛传说!”
“林兄弟更是拿到了一枚莲花天珠,连江华兄都爱不释手!"
“但林兄弟为了守约,拒绝了江华高价收购和招募,无论是眼界和胸怀,但让老夫深感佩服!”
当天吴友将故事告之郑学茗,他便记在心中,心里断定必然会成为一段佳话。
今日有机会,就拿出来和老友分享了。
"哈哈哈!"郑学茗话音未落,陈诚便已经仰头大笑了起来,“世界上竟有如此有趣之人,妙哉!”
郑学茗清了清嗓子,对杨建龙说道:“你平时在外面胡闹,但这次你认林兄弟做干爹,我郑某人同意了!”
爽快利落,正是郑学茗的做事风格。
“爸,我就说你会欣赏他吧。”
“你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比你更早看出林兄弟的本事,用得着你来提醒?”郑学茗瞪了杨建龙一眼,但脸上挂着笑。
陈诚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期待,他好久没有遇到林然这般有趣的人物了。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升,买文玩和收藏品的人越来越多。
但这圈子的新人却越来越少,大部分撑场面的,还是靠他们这一辈人。
若真有林然这种后起之秀,也是文玩圈的福气!
"郑老弟,你再给我讲讲林兄弟的故事。”陈诚对这位忘年交更感兴趣了。
“好,今日你我就秉烛夜谈,建龙,去烧壶茶,我要和陈叔叔好好聊聊。”郑学茗吩咐道。
杨建龙只得照做。
等他端着茶壶回来时,两人话题已经来到了陈诚手中的玉石上。
“不瞒你说,我对这块玉非常喜欢,从业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玉。如果是拍卖会上买回来的,我断然不会如此心动。能从赌石场开出此等玉石,林兄弟绝对是当世翘楚。”
赌石行业的水很深,陈诚和郑学茗都研究过。
他们是鉴宝行家,任何宝物放到他们手中,不消半个时辰,便可将其是真品还是工艺品,来自哪个年代全部研究透。
但只是鉴宝。
赌石最近才兴起,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从外表去判断一块石头当中是否有玉,在他们看来是件很荒谬的事。
虽然有人自称对赌石极有研究,能从表面判断玉的种属和好坏。
大部分只是吹嘘,真有此番本事,早被赌石场高价挖走当师傅了。
陈诚是玉石方面的大师,连他都无法判断毛料中的玉石成分。
从杨建龙刚才的故事听来,林然这人不仅能看出玉石的成色,还能精确猜出玉石的形状。
这意味着什么?
他说好的,绝对是好东西!
若是真有这等本领,陈诚也愿意重金聘请,什么都不用干,跟着他去各地赌石场看一眼,然后低价拿石头便是。
属于是会下金蛋的鸡了。
想到这,陈诚也不由笑了起来。
难怪郑学茗从抗拒到接受转变如此之快,女婿认了这种人做干爹,和女儿招来金龟婿一样,睡着都要笑醒。
陈诚有些后悔这段时间不在京城,错过了琉璃厂和潘家园的两出好戏,更没能见到林然的庐山真面目。
他叹了一口气:“哎,真是运气不好,这段时间辽城有一批上等翡翠到货,我去检查货源了。没想到错过了和林然见面的机会。”
说着,他把玩着手中的玉:“能开出这种宝玉的人,如果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
"陈叔叔想要和干爹结交,不急在一时。”杨建龙鼓起勇气说道,平常他在岳父的客人面前,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
今天能够如此畅谈,已是破天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