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磨石师傅停下了手中的刀，还是第一次有客人中途喊停的，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林然。
老板拿着手中的大金链子，把手背在身后，带着不悦的表情看向林然：“林兄弟，赌石坊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买定离手，可不能反悔。
刚才孤注一掷的杨建龙，也茫然地站在原地。
就连最初觉得林然很有才能的一批人，此时也倒戈相向。
“刚放狠话就怂了？”
“还以为是个很懂规矩的人呢呢。竟然中途反悔。”
“杨建龙肯定后悔死了，这人就是个吹牛皮大王！”
“肯定开不出东西，在找机会开溜，羞羞脸。”
杨建龙原本以为他听到贬低林然的话会很开心，曾经的他一直在做这种尝试。
但今天不一样，林然是受他邀请而参与赌石，嘲讽林然，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仔细回想和林然的多次交手，他总是在绝境逢生。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杨建龙也在心里默认了林然的实力，否则刚才也不会屈尊降贵喊他干爹了。
他看了一眼人群，大部分人的脸上挂着鄙夷的表情，少部分则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态度。
相比之下，林然依旧是满脸云淡风轻的表情！
杨建龙能做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有一定看人水平。
和林然的每次交手，他都是这副表情。
和赌徒的期待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和底气！
杨建龙冷静了下来，觉得林然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林然向前一步，来到了磨石师傅面前，手里拿着刚才桌上的记号笔。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当中，干脆利落地在石头上画了一条横线。
然后笑着对磨石师傅说：“你只能切入三分之一，不可多切，还请务必小心。”
老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要反悔，若杨建龙想不认账，他还真没有办法。
毕竟杨建龙的岳父是大名鼎鼎的宋学茗，万一他带人来赌石，自己非得赔个倾家荡产。
好在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
磨石师傅从开始就觉得林然这人特别多事，自以为很专业的模样，实际上是个门外汉。
他用不屑地语气说道：“林兄弟，开石我是专业的，你是怀疑我的水平吗？”
“没有。”林然笑道，“我只是担心你多切了一些，伤害到里面的玉胚。”
在外人看来，林然就是还在嘴硬，坚持认为里面有玉。
磨石师傅生气地说道：“放心，我切石头有五年经验，说好三分之一就是三分之一，一毫米都不会多你的。”
“那就有劳师父了。”
林然并无意与他人进行口舌之争，拱了拱手就往后退开。
但他这句话在其他人听来，确实有瞧不起磨石师傅的意思。
“瞧他那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专家呢。”
“也不看看磨石人年纪比他大一轮，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还教别人做事呢。”
“估计是刚才被人看不起，现在在嘴硬。”
“杨建龙喊他干爹，该不会最开始就是演戏吧？”
“就是，装的那么像，我还真差点就信了。”
杨建龙默默地站着，和林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发现他特别信任眼前的男人。
而且性格也略微改变，他也和林然一样懒得去和周围人争辩了。
磨石师傅摇了摇头，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毕竟是客户的要求，只能照做。
他从水槽里舀了一勺水，浇在石头上。
从外表看，石头依旧平平无奇，甚至没有半点要出绿的迹象。
灰尘被清洗干净，只有林然的那条标记线清晰无比。
“开刀！”
旁边的伙计喊了一句，磨石师傅将机器调整好位置，小心翼翼地切下去。
只准切三分之一，可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喂，你觉得那石头能出货吗？”其中一名路人和旁边的有人搭话道。
但有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机器，没有搭理他。
旁边人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虽然大部分人觉得林然是在虚张声势，但赌石的过程就是充满未知才让人感觉期待。
无论刚才怎么嘲笑，在开石过程中，大家的心还是跟着机器的声音此起彼伏。
杨建龙也不例外，虽然已经决定豁出去相信林然。
可是他心里也没有底，只希望林然能够再度展露前几次的神奇表现。
众人各怀心思，却默契的选择了安静下来。
空气当中只剩下机器的运转声。
吱..
一寸..两寸..三寸！
师傅的头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平时开始没有这般紧张。
距离林然标记的水平线越来越近，对力量的控制要求也越来越高。
稍微用力，就会切入过深。
但如果力量太小，就切不下去。
他手上的肌肉也开始颤抖起来，明显在调整力度。
这才是体现开石师傅实力的时候。
若是新手下刀，稍微不注意就会拦腰切断。
林然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师傅果然不是吹牛的，对于力量的掌握很到位。
看起来只是力气活，实际上对于切实的力度和精度把控，事件非常高深的学问。
现在的人们对于赌石还不了解，开石往往只需要一刀切。
但到后面赌石人越来越多，出了好几件原本价值连城的玉石，结果因为开石过程中遭到损坏，而损失收藏价值后，人们才开始对开石工艺有要求。
所以林然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不过太领先时代了。
开石师傅现在心里有些不爽，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开石这么辛苦的。
用他现在的速度去解石，以前已经在解第三块石头了。
一刀切下去是最简单直接的，无论毛料当中有没有玉，都会把内部结构显示出来。
但现在林然却提出要求只能切三分之一。
因此，一刀切入表面后，只能用机器慢慢地往下延伸。
越来越靠近了标记线了。
几乎全部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忽然间，磨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们抬起头，看向开石师傅，够着脖子，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开石师傅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些颤抖，但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慌乱。
嗓子有些沙哑和震惊地开口吼了出来。
“出...出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