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下林村，林然招呼了一辆人力车直奔琉璃厂，心中思绪万千。
琉璃厂新的一天也已经开始，集市里人来人往，一副热闹的景象。
林然正准前往琉璃坊，却注意到了与其接壤在一处的天子街。
天子街的名字由来已久，是因为这条街主要贩卖玉石，在晚清时期，时常有王公贵族于此购买首饰。
贵族们喜欢和平民划分界限，所以赐名天子街，和琉璃厂其他的街道划分开来。
当年这条街上的人只做皇家的生意！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它尊贵。
现在已经成为平常百姓都可以逛的地方了，但由于天子街商品销量极大，依旧是被认为“日进斗金”的宝地。
吸引林然的，并不仅仅是玉石，而是聚集的人群。
天子街今天正在进行赌石大会。
赌石大会是八十年代兴起的一项活动，是珠宝行发明的概念，翡翠刚被开的时候，外皮被风化层包裹。
从外表无法判断内部好坏，需要切割开，能知道翡翠的水准。
既然有个赌字在前面，自然具有极大风险。
在赌石市场上，一夜暴富者，一夜倾家荡产者皆有之！
但好赌是人类的天性。
赌石作为新生事物出现后，立刻得到了广大老板的喜爱，可谓是趋之若鹜。
毕竟要在文玩里捡漏，需要眼力。
但赌石就是彻底的对赌，现在人对于赌石还没有具体研究，没办法从外表看出翡翠原石的好坏。
暴发户更是如此，赌石啥也不需要，只要有钱就能参与，纯纯的“看命吃饭”。
琉璃坊现在应该才开门，店里的伙计还在打扫卫生，身为店铺的大掌柜，江华这个时候应该在处理店铺的账户问题。
此时去打扰别人，是极其不礼貌的事。
有事相求，还是需要考虑细节。
林然估摸了一下时间，一个小时后前往琉璃坊拜访最为合适。
在此之前，先去赌石会看一看吧。
刚走进天子街，就看见一位中年男人，站在一个堆满原石的摊位前。
他东挑西捡，最终锁定了一块大约三十斤重的毛料。
他指着毛料对老板问道：“我要这一块，多少钱？”
老板一副标准的奸商模样，长眉细眼，一撇八字胡显得格外滑稽。
老板回道：“咱们也算是熟人了，给你个优惠价，两千块钱。”
买家也没讨价还价，爽快答应下来：“给我开石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板收到钱后喜笑颜开，立刻招呼来膀大圆粗的店员，把毛料放到切割机上。
吱吱吱。
切割机碰到毛料，迸发出火花，周围也来了些人围观。
“这块毛料能赌出来货吗？”
“看这毛料这么新，有可能是个大家伙。”
“他也是知名的赌石高手了。”
赌石是件有趣的事，周围者众多。
切割结束后，老板一脸惋惜道：“可惜了，是个废料。”
“哎呀！”赌石者发出懊恼的吼声，围观者也起哄，一副热闹的景象。
旋即，老板趁机跟大家推销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昨天我们谈出了一个上等翡翠，价值几千呢。”
到也不等众人继续问价，买家又开口了：“老板旁边的毛料再给我来一份。”
林然看了一会儿，前世的他对赌石略有研究，眼前这批毛料并不像有成货的样子。
看样子他得亏很多钱了。
笑了笑，林然离开了当前摊位，继续向深处前进。
鼎盛的人声从远处传来，不远处有个摊位前面聚集了很多人，看样子是附近最著名的赌石坊了。
刚刚靠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吼道：“出绿了！出绿了！”
林然觉得这声音很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是谁。
走到人群中，却看见在一家名为青玉坊的赌石坊面前，杨建龙正瞪大眼睛，神态满是兴奋之色。。
原来是杨建龙和他的狐朋狗友在此赌石。
林然不由产生了兴致，驻足观望。
在切割台上，摆放的是一颗30斤左右的毛料，在切割师傅的处理下，边角出现了一点绿色。
这代表毛料当中是翡翠。
看起来杨建龙也是赌石坊的常客了，和老板很相熟。
“依我看，这肯定是上品翡翠！能卖不少钱。”杨建龙得意洋洋。
他刚才随便挑的一块毛料，用了两百块钱。
仅仅是随便切一刀就出现了绿色。
所谓的出绿，就指用将赌石外皮上的部分磨出口子。
透过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的部分颜色。
赌石的时候，有些商家会故意将那抹绿的一边展现给顾客。
顾客往往看到抹绿，就会感觉是看到了翡翠，往往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但真正赌石，要将毛料切开，里面会有各种色带。
当然，翡翠也有各种品质，并不是出了绿就代表是好货。
有些翡翠只是很廉价的玉石，开出来了也是血亏。
这也就是所谓的十赌九输！
出绿也分出什么样的绿，如果出了上品翡翠，往往直接打包带回家，联系珠宝商，可以出手个不错的价格。
但大部分出的是点翠，并不值钱，当场卖给老板就可以了。
如果出了四色、五色档次的翡翠，买家通常会直接带着石头回家，属于是稀世珍宝了。
当然，出了玉石后，也会有少部分买家自行选择联系工坊，制作成首饰卖钱。
出绿，往往代表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也难怪杨建龙表现的这么开心。
“杨老板今天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不愧是杨老板，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中了这块石头！大气！”
“就是，我本来还以为这块石头是个便宜货呢。”
在杨建龙的身边有三个年轻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正是杨建龙的狐朋狗友。
之前林然就听说他养了一批所谓的文玩爱好者，实际上只负责拍他马屁。
杨建龙显然很受用他们的马屁。
“师父，帮我全部开了吧。”杨建龙兴奋不已。
林然也觉得心情不错，饶有兴致地背着手站在人群当中观看起来。
眼前的石头，出现了一些青绿色。
磨石师傅继续擦拭其表面，杨建龙也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