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苟黛可以确认,把苟斐扛到这里的就是蔚兰。
她抓着钢管旋转舞蹈的臂力,以及飞腿踢倒苟斐的速度,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够做到的。
苟黛瞥了眼一旁摆放的照片,是蔚兰和她父母、弟弟、妹妹一家的合影。
显然,除了临时布置的蹦迪区域之外,其它家具摆设都可以看出,这里就是蔚兰在P市租的一居室。
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或是变异生物存在,苟黛准备上前营救弟弟。
不料,苟斐被踢倒在地后,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板,都是我的错!”他痛哭失声,痛斥自己的无能。
“您这么信任我,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我还是搞砸了……”
“我努力了,真的尽力了……”
“可还是做不好……”
“我真没用……”
苟斐似乎是在为自己犯的错误,在向蔚兰请罪。
但苟黛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话都是他压在心底,平时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自从父亲将公司的希望投注在他的身上,他一直在竭尽全力证明自己可以。
但他的心底却满是惶恐和不安。
所以,眼前的这个服务生打扮的苟斐是他内心恐惧的投射,也是他掩藏得最深,不想被人看到的另一面。
那这个跳着钢管舞的蔚兰呢?
强势、狂野、不羁、勇于追逐梦想……
这是她内心压抑的那个自己吧?
她想要的也许就是在午夜12点放松热舞,而不是埋头在电脑前赶那该死的PPT。
也许是挣脱家庭的束缚,不用背上一家的重担在异乡打拼。
也许是追求自己热爱的事业,而不是困在一个无望的位置上,消耗青春。
刻意的乖巧背后,是多少压抑和隐忍?
苟黛看着舞台中央肆意热舞的女孩,以及跪在一旁埋头哭泣的男孩。
迷离的灯光下,恍惚得令人眩晕。
苟黛还没弄清他俩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
眼前能做的就是把苟斐打晕了,再原路带回去。
但不巧的是,蔚兰提前一步发现了苟黛。
她狠厉的眼眸锁定了苟黛所在的位置,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闪现到苟黛的面前,
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逼到了墙角。
她的意识不清,苟黛不能对她下狠手,刚想一掌把她拍晕,
却不料,她像只小猫似的凑了上来,
从苟黛的胸前一路闻到了脖颈处。
“是我喜欢的味道。”她舔了舔杏舌。
苟黛老脸一红,全身崩直,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蔚兰贴近苟黛的胸膛,听着他不断加速的心跳,呢喃着轻笑出声:
“呵,你也喜欢我吧?”
她的指尖划过苟黛的喉结,引得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我就知道。不然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会还记得我呢?”
“我想你是误会了……”苟黛总算是回过神来,试图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你胡说!”蔚兰突然愤怒得像个豹子,一爪挠在苟黛身后的墙壁上。
苟黛一惊,却见她眼神迷蒙,自言自语。
“我不是没人爱,我只是没有时间遇到爱我的人。”
“我要工作,要加班,要24小时待命,睡觉也不敢把手机静音,老板一叫我就得立刻出现。”
“所以,我没有时间谈恋爱。连想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你出现了,我要谈恋爱!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恭喜你成为我家的第一个男主人!”
蔚兰手舞足蹈地宣誓着,纤细的手臂挂在苟黛的脖子上,双腿也跟着缠了上来。
苟黛手足无措,尴尬地挠头,刚想一狠心将她打晕。
不料,她又跳了下来,大哭出声:
“啊,我想起了了,这里也不是我家,房东嫌我吵,要我退租。”
“我没有家了……哇……”
蔚兰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的浓妆被眼泪冲刷得五颜六色。
苟黛还是第一次看着这么个穿着兔女郎紧身衣的花脸美女坐在地上哭得这么伤心。
别说,这个样子倒是比正常的时候生动了许多。
“哎,哭吧,哭吧!”
苟黛叹了口气,索性两手叉腰,让她哭个够。
毕竟,憋久了,哭一哭也是好的。
接下来的末世,更有得她哭了。
于是,在漆黑的深夜里,
女孩和男孩的哭声,蹦迪的音乐声,邻居的咒骂声形成了一曲别有趣味的末世交响乐序章。
当黎明破晓的时候,一切归于平静。
蔚兰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躺回自己的小床。
苟斐梦游般走下楼,在路上闲晃了一圈后,在一个街心花园的长凳上坐下,进入了梦乡。
苟黛跟在他身后,看着一切的发生。
直到苟斐一觉醒来,发现苟黛正拿他当靠枕,睡得正香。
“哥,哥,醒醒。”
“哟,醒了?”苟黛擦了擦口水。
“你怎么在这?”苟斐问。
“你不该好奇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吗?”
“是哦……”苟斐迷糊地挠了挠头。
“昨晚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昨晚?在病房睡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也完全没印象?”
苟黛按了按苟斐昨晚被蔚兰踢肿了的脸颊。
“哎哟,”苟斐吃痛地摸了摸脸,努力地回想,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别担心,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还不是好好的?”
苟斐想要宽慰苟黛。
“不是第一次?”苟黛更加惊讶。
“嗯,我住进医院后两天了,都是在这里醒的。医生说可能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引发了梦游。”
“梦游……”看样子有点像,但为什么蔚兰有同样的症状?
苟黛还是满肚子疑问。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我去问问你的情况。”
这个主治医生也真是不靠谱,他弟都梦游那么多次了竟然一点没有采取一点措施。
“哦,你也认识的。”苟斐捂嘴笑了笑。
“谁?”
“罗博,罗医生。你高中时候,给你割那个的。”
苟斐朝着苟黛的那里瞟了一眼。
苟黛立刻全身一激灵。
那死去的记忆又该死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