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西市区到环城镇,大概十公里的路程。事不宜迟,叶强发动汽车,赶快开车回去。
在路上,叶强也不再隐瞒黎友,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已认识他的家人黎妍和冯芳,他们家里积压的废品,就是自己整理出来卖掉的。
黎友知道真相后,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心中感叹遇到了叶强,真是自己全家人的福气。
山村的小路,曲折而艰难,黄土铺面的路面,坑坑洼洼的,让人难以前行。
叶强将小货车直至开到自家附近,两人合力从汽车厢将摩托车搬下地来。
黎友看到鸭笼村内周围的房屋,多数都是破旧不堪,粗糙的砖瓦被风吹得发抖,空气中充满了灰尘的气味。他不禁想起自己在广南市的家乡,和
这里的环境也是不相上下,大同小异。
黎友的心情格外沉重,二十多年前,他孑身一人离开贫困的家乡去到金陵市打工,开始时在一间工场做烧焊工学徒,辛辛苦苦挣到的钱大部分都转账给了母亲,贴补家用。
几年后,黎友和老板因工资问题发生了一点矛盾,被辞退离开。他在老城区的悦然巷租了一间小屋,独自接下一些烧焊维修的杂活,并在租住屋娶妻生娃过日子,安居乐业,直到长大后的儿子黎华离家出走,影响了安定和谐的家庭生活。
叶强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进自家的老屋门槛,看到自家这间已然三垮四掉,破败不堪的旧屋,眼眶里就有了泪水。但叶强没让它流出来,那泪水在他的眼眶里转了几下后,就硬生生地流回了肚子里,流进了心坎里。
这间平层老旧屋是祖上四代传下来的,也就是叶强的爷爷的爷爷买地建的。对于叶强来说,是高祖父。对于叶辰来说,是曾祖父。
叶家传承了两代后,由叶强的爷爷继承了这间平层屋,他生了两男一女,自己在生前也建了一间两层的小屋,而对继承下来的平屋旧屋也做过全面的维护翻修。
爷爷去世后,两层小屋由叶强的大伯继承了,而叶强的父亲叶辰,就继承了这间平层老旧屋。叶强的姑妈是嫁出去的,爷爷没有多余的房屋留给她,只得到了一点嫁妆。
叶强仰首深深地喘入一口气,撇开脸。他知道,自己的眼泪不能让父母和小妹看到。
此时旧屋里的杂物已搬空一半,叶强的父亲叶辰在村里暂时租了一间房屋落脚,将家里的杂物都搬过去了,还特意为黎友腾出地方放上一张床。
“大哥!”小妹叶红从旧屋里蹦了出来,给了叶强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红身上一副粗野的小男生扮相,一件颜色泛白的牛仔工作裤,胸前和裤身还贴上四、五个大口袋。头上则是一顶歪斜戴上的太阳帽,而在卷起一大截裤管下的黑色球鞋,更是把她的滑稽和逗趣样子显露无遗。
叶红那张白里透红的粉脸蛋,是绝对漂亮的,两只鬼灵精怪的黑眼珠,转动得特别灵黠,水盈盈的嵌在那张冰霜般聪颖的俏脸上。
叶强看到叶红那一副俏皮土气的野丫头样,全身散发着一股青春少女的气息和芬芳。那种娇嫩的感觉,就像初晨吐露出第一片花瓣的蔷薇花, 让叶强的心情也轻松愉快起来。
这时,叶辰和萧兰又来到旧屋搬东西,看到叶强和黎友终于到家了,都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
父母亲和小妹都没完儿没了的向叶强询问起关于叶香失踪的话题。叶强有问必答,从头到尾说给他们听,钜钿靡遗的全都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黎友看着他们一家人的泪水在顷刻间已经如决堤的河水泛滥而下,哭得天昏地暗。
在互诉衷肠中,叶强得知鸭笼村里也有几个男女青年,出去打工一段时间后失联了,家里人都很焦急。
有叶强和黎友的加入,旧屋的其它杂物很快就全部都搬到租住屋里。
叶辰早已经办好重建手续,建筑材料也早已购置齐备,随时可以动工。在这种偏僻的农村,没什么建筑设备,建房子主要也是用人手进行。
叶辰在村里另请了两个有建筑经验的大汉,一个叫阿灿,一个叫阿德。工资是按每人每日两百元计算的,而且每天还要包吃午餐才行,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当然,黎友的工资也是按这个价格支付。
黎友和叶强一家人同住在租住屋里,一天三餐自然也是一起吃了。
每日的工作时间也有明确规定,早上八点至十一点半,下午两点至五点半,共七个小时。
当然,如果下雨导致没开工,是不用计算工钱的。
买菜煮饭和洗衣做家务的任务就由萧兰负责,小妹叶红放学后就来帮忙一下。
五个大男人用了一天时间,就将占地一百多平方米的旧屋拆掉并将废砖搬开了,废砖要等到房屋建好后,到时再敲碎,用来填院子及房子周围铺地块用的。
开始挖地基了,因为计划是建三层,地基土质比较好,就决定挖一点五米深。
画好地基线后,五把锄头“哐啷哐当”的挖起来,一会儿挖出几条蚯蚓,一会儿挖出几条蜈蚣,一会儿又打到硬石块,要将它整块揪开再搬出来。
五个大男人都是农民出身,干这些苦活儿自然难不倒他们,一天下来已挖了一大半。快到五点半收工时,又锄到一块比较的石头,他们用铁杆揪了几下,还挺坚实的,看来将石块弄上来还得费一把劲,只好等着明天再弄了,大家都很累了,到了时间就该收工。
到了晚上,阮霞终于将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在微信告诉叶强和黎友。发生在“凤姐旅店”和“卖猪子”团伙所涉及的受害者,都没有叶香和黎华。
叶强和黎友都预料是这个结果,没有确定叶香和黎华是生还是死,则有可能还活着。他们决定等造好房屋后,都返回金陵市去。
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小星星在朦胧的月光下眨着眼睛。累了一天的叶强,为了尽力加快完成重建房屋的工程,他独自又跳到小坑里,尝试用铁杆去掀开这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