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阳光明媚，一辆黑色越野车渐渐驶离金陵市区，一个小时后来到燕京市沙涌镇，在一间叫“敏康中医馆”的私人诊所门前停下。
阮霞和周池穿着便衣走进诊所，里面干净整洁，有三个客人正坐着排队等候看病。这间诊所面积不到一百平方米，一共就四个工作人员。一个是接待挂号的；一个是配药的；一个是搞清洁打杂的；一个是坐诊医生，他就是“恒星医院”被收购前的首席医疗官，年过六旬的老汉胡敏康。
阮霞走到挂号处，以脚痒为病因，挂了一个号。
等了十分钟后，阮霞走进主诊室。胡敏康医生看上去仙风道骨，神气十足的样子。他让阮霞将裤脚拉高，检查一下发痒的部位。
阮霞这几天的右脚确实是痒了几天，挠多了，就脚肿了，皮肤发紫，隐隐作疼。
胡敏康给她捏了几下，随口问道：“还疼吗？”
阮霞轻轻摇头：“不那么疼，好多了。”
胡敏康松开手：“你这问题不大，可能是过敏，用点中药洗两三次就不疼不痒了。”说罢就写单子。
阮霞赶紧亮出警察证，开口说：“胡医生，我是警察，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想看病的，是有些事找您了解一下，谋飞医院的前身，就是恒星医生，为什么被收购重组了？”
胡敏康愣了愣，他上下打量了阮霞几眼，转头向屏幕看去，暂时没有其他排队的客人。
胡敏康幽幽说道：“众所周知，以前的恒星医院是民营的三甲医院，总投资三十多个亿人民币，可是经营情况不乐观，连年亏损，开业的十年时间里，计算下来，亏损了二十多个亿。造成这样的结果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发生了几宗医患纠纷，影响了恒星医院的声誉。我作为首席医疗官，也深感遗憾，就引咎申请辞职，可是投资方没批准，极力挽留，直到医院停止运营，我和一部分医师才离开，各自寻找出路。”
“那当时李扬谋医生的职务是什么级别的医师？”阮霞抓紧时间问道。
“李扬谋当时是负责器官移植的医师之一，是受我管理的下属。恒星医院因亏损严重，负债累累，不得已宣布停止运营，对外公开四十多亿转让，最后是由政府和十多个集团以及个体老板合作接盘。而李扬谋成功向十多名身在外国的亲朋戚友融资，共筹款十二亿，使他个人名下占有股份28%，成为最大的股东。吴飞燕也占有股份3%，因为恒星医院原来的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两人入股，所以重组后的医院就从他们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就是‘谋’字和‘飞’字，作为新医院的名称，并由李扬谋担任法人代表和首席医疗官。”胡敏康侃侃而谈。
“胡医生，恕我直言，李扬谋和吴飞燕在恒星医院工作期间，你觉得他有没有违反过‘人体器官移植条例’的规定？例如私自给个别的患者移植器官。”阮霞直入主题。
胡敏康沉思片刻，表情肃穆地朗声道：“警官大姐，在我担任医疗首席官期间，确实有个别需要器官移植保命的患者，因为通过正规途径迟迟等不到合法来源的供体，他们带着说自愿捐赠器官的人过来，可是他们之间不是亲属关系，不符合法规。其实他们之间是存在器官买卖关系的，我们自然是坚决不答应。有的患者家属甚至私下找到我，开出高价利诱，总之我就是拒绝。凡是违反‘人体器官移植条例’的事，在我的监管下几乎不可能发生。”
“可不可以透露，私下找您解决的人出价一般是多少？”阮霞乘胜追击。
胡敏康如实说道：“患者和供者之间交易价是多少，这个我抓不准，不同器官也是不同价钱。他们想贿赂我利用手中的权力成全这种交易，提供方便，出价有的六位数，有的七位数，不过我不敢冒险，我做事必须无愧于心，绝对不会存着侥幸的心理去挑战法律的底线。”
“假如某个超级富豪为了保命，孤注一掷，出价八位数或者九位数甚至十位数，让您想办法成全呢？”阮霞试探问道。
胡敏康捏一把汗，依然摇头说：“谁能保证手术一定会成功，如果为此产生纠纷怎么办；谁能保证患者在服食排斥药期间会不会复发，到时对方可能会反悔；谁能保证所谓的私下捐献者在身体出现问题后，会不会将事情曝光。所以，多少钱我都绝对不会接，我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贼胆。不然我和我的下属都会身败名裂，成为阶下囚，遗臭万年。我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地帮助患者申请到合法的供体，若是始终没有，缘分既然如此，就只有说对不起了。”
“据我所知，在恒星医院，您是担任首席医疗官，同时是肿瘤科的主诊医生，而不是器官移植科的。您反对私下交易是对的，不过，若是患者或者患者的家属，他们私下去找李扬谋呢？假设李扬谋同意，他们几个人躲过您的监管，在别的地方得到供体，拿到医院里给患者移植的可能性呢？”阮霞锋芒毕露的问道。
胡敏康一时语塞，坦然回道：“确实是有患者和患者的家属找过李扬谋提及这些事，李扬谋也给我上报过详细情况，他每次也是拒绝的。假设如你所说，几个负责操作的人串通一气，敢于以身试法，利用医院管理上的漏洞，给患者私下器官移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过程极其复杂，又谈何容易！”
“嗯！有可能的话就对了。胡医生，我有两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阮霞一脸认真地说。
“警官大姐有什么请求？尽管吩咐就是了。”胡敏康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
“第一是，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不要对其他人提起，特别是李扬谋和吴飞燕两个人。第二是，胡医生若是想起他们两个人以前在恒星医院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告诉我。”阮霞请求说。
胡敏康点点头，爽快地说：“好的，我都明白了，警官大姐既然对这两个人产生怀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一定好好地回忆一下。”
“谢谢胡医生，这是我的联系电话，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再见！”阮霞说罢，拿起桌子上的单子，出去付款取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