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在方才响彻了一声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姜令月往前走了几步,指尖忽然触碰到一片粘黏湿润的感觉,她整个人为之一怔,垂眸看了手上一片猩红,她低头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
是人血!
姜令月的心中一惊,怎么会?
她又沿着血迹往前走了几步。
草丛之中又散落的弓箭,打斗的痕迹,还有不少头发和鲜血。
一看便是刚刚有人在这里与黑熊搏斗过。
看到这个场景,姜令月的心中又惊又恐,是谁在这里打斗过?
是姬元泽?
还是姬元辰?
“姬元泽?你在哪里?姬元泽!”
她的心忽然乱了,黑熊的力量太过强大,近身搏斗人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这昭宁帝真的是个疯批,让自己的儿子和黑熊打,他有病啊他!
忽然,姜令月瞧见地上落下了一只鞋子,旁边还有大量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沿着痕迹往前走,一块黑色的东西,卡在了灌木里面,那东西,她相当的眼熟。
这不是先前姬元泽当着她的面带上的护腕么!
她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将护腕轻轻捡了起来。
护腕上沾着不少的血迹,很新鲜,是刚刚染上不久的。
“姬元泽!”姜令月不受控制的大喊了一声:“雪煞!”
回应她的是林间的风声和鸟儿的尖啸,姜令月的心中越发的担忧了起来,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姬元泽!姬元泽!你听到了么!”
回应她的依然是寂静。
姜令月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抹惶恐,这里掉满了头发,血迹,还有护腕,姬元泽这样的人,若不是收到的伤害,怎么会如此丢盔弃甲!
难道他真的被拖走了!
那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如同浪花席卷而来,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将姜令月吞噬。
“姬元泽……”
脑海之中如同幻灯片一般,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无论你做什么,本王都会支持你!”
“她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愿意与她一起承担罪名!”
“本王会将欺负过你的人全都送到你手中仍由你处置。”
那些话,那顽劣的笑容,那欠揍的表情,全都在姜令月的脑海之中来回更替。
他风里来雨里去,经历过比这还要可怕的场面,如今……怎么会死?
死在了一头黑熊手中,怎么可能?
可,若是人,尚且怕他庆王的名号,若是黑熊只怕以命相搏。
姜令月尽不敢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又当如何,莫大的悲伤如同潮水席卷而来,吞噬着姜令月的理智。
心,开始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落。
她紧紧捏着护腕,飞快的往里面走,就算他死了,自己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姜令月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转身往深处去。
“姬元泽!混蛋!你不许死!”
可,一转身,竟然瞧着姬元泽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凝望着她,他牵着雪煞,雪煞背上托着一头断气了的黑熊,雪煞后面还跟着一匹马,马背上托着半死不活的姬元辰。
姜令月愣了好一会儿,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狂喜冲了过来,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叫姜令月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恼怒,她快步走到了姬元泽的面前,抬起手一拳头垂在了他的心口上:“我叫你,你为何不答应!”
“没听到。”姬元泽盯着眼前的,竟然没来由的有些慌,他第一次见她掉眼泪,他竟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伸手猛地将姜令月拥入了怀中:“对不起,你下次叫我,我肯定回答你!”
熟悉的木香传来,让姜令月没来由的心安,听到耳畔的心跳,姜令月整个人止不住的僵硬了一下。
他的衣服还有几分血腥的味道,一直在姜令月的鼻息下环绕,她倒是不觉得难闻,竟然有几分贪念的感觉。
贪念?
不对!
在开始贪念一个东西的时候,便是所有悲剧的开端。
她猛地推开了姬元泽,后退了好几步,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声问道:“王爷来了,为何不叫我。”
她退出了怀抱,叫姬元泽的手指没来由的勾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本王出来,便看着你抱着本王的护腕蹲在地上哭……”
所以他不好意思出来,等她哭完了再出来?
姜令月:……
她还得谢谢他给自己缓和情绪的时间是吧!
“所以王爷就在旁边盯着看。”姜令月无语,将护腕摔在了姬元泽的怀中,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好似萌出了嫩嫩的芽,这芽一下子就被掰断了一半,只剩下了满心的无语和尴尬。
“你为什么哭?”姬元泽忽然回神来,一脸疑惑地盯着姜令月:“你以为本王死了?”
姜令月:……
不要说出来好么?好社死!
忽然姬元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扶着雪煞忍俊不禁:“你放心,本王没那么容易死,若是一头黑熊都打不过,那如何活到现在!”
笑笑笑,笑屁啊!
嗯,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呗!
“你在关心本王?”姬元泽的反射弧大概有一光年那么长。
“对啊。”姜令月抱着手,冷着脸看着他:“我哭我的靠山倒了,哭王爷命丧黄泉,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满意了吧!”
姜令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姬元泽,好好的男人为何长了嘴巴!
晦气!
姜令月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不会的。”姬元泽牵着雪煞跟了出来:“本王若是要死,自会替你安排好后路,让你衣食无忧地过完此生。”
“嗯嗯嗯,那我先谢过王爷了!”姜令月随手在叶子上擦了一下自己手心的血迹。
姬元泽却递给一张手绢给她:“本王认真的,你既然嫁给了本王,本王便要对你负责!”
姜令月一抬头便对视上了那双炙热如火的眸子,她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好,那王爷就快点登顶,给我一块免死金牌,再给我享用不尽的黄金,让我坐吃等死。”
“好。”姬元泽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擦干净了姜令月脸上的血迹,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眉眼十分温柔,如春风一般和煦又如骄阳一般热烈。
姜令月的心没来由的突突了一下。
姬元泽他有病,他有人格分裂症!
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将手绢甩在了姬元泽的怀中:“走吧,回去了。”
面对姜令月的情绪,姬元泽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害羞?
他嘴角微勾,牵着马缓缓跟上了姜令月的步伐。
没走多远,便能听到姜令瑜有气无力的叫骂声:“姜令月,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姬元泽一抬头,眉头微微一蹙。
好家伙,姜令瑜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鼻青脸肿的挂在树枝上,哪里还有第一才女的风姿。
“额……”
“嗯?”
姬元泽很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打的?”
稍微,稍稍微有那么一点凶悍。
“怎么?”姜令月抱着手瞥了一眼姬元泽:“王爷心疼了?”
姬元泽眉头微挑,收回了目光:“打太轻了!”
姜令月:?
“阿泽。”姜令瑜一抬头看着姬元泽,顿时泪流满面:“救救我,看在我们从前……”
姬元泽一击冷眼扫了过去,姜令瑜的话戛然而止,不用怀疑,她再多废话一次,姬元泽可能会掐死她。
“阿泽?”姜令月似笑非笑地盯着姬元泽:“啧啧啧。”
随后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过去。
姬元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