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姝纠缠姬元泽的时候,姜令月已经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圣旨,这宫宴本就是烫手的山芋,尤其是握在了她的手中的时候。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无论是陆皇后还是姬元辰都不是省油的灯!
“拜见父皇,拜见皇后娘娘,儿媳承蒙父皇赏识,将宫宴之事交到儿媳手中,特来谢恩。”
昭宁帝与陆皇后并肩坐在上方。
“平身。”
“谢父皇。”
陆皇后与之前一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亲切地落在了姜令月的身上。
“你年纪虽然小,但,陛下既然将宫宴的事情交给你,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是,儿媳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往年宫宴都是齐王操办的,如今移交到你的身上也是辛苦,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请教齐王,本宫已经命人传齐王入宫了,想必一会儿就到。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太客气。”
一家人?
这也装的太像了,好像之前和自己针锋相对,要杀了自己的人不是她一样。
“谢皇后娘娘。”姜令月垂眸,将心思掩盖了起来。
“还是皇后想的周到。”昭宁帝抬手在陆皇后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既然齐王也要入宫来,你准备一个家宴吧,朕也许久没有与他一同用膳了。”
“是。”陆皇后微微颔首,缓缓站了起来。
她端庄优雅,与姜令月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开口:“宫中事情繁多,你只需要负责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了,其余的不必你费心,省的再将你给累到了。”
这看似关心,实则是警告。
不要多管闲事!
陆皇后前脚出去,后脚昭宁帝脸上和煦的笑容便收了起来,整个严肃了几分,身子一软,靠在了软榻上,眼底净显疲惫。
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姜令月将配好的补药从袖子里面拿了出来:“这是第一幅药,喝下去之后,需要儿媳配以银针打通经络,将药物吸收,可能有些疼,父皇要忍一下。”
昭宁帝连怀疑都没有,一口将药喝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姜令月不用把脉都能判断出来,昭宁帝是强弓末弩。
若不是身体支撑不住了,也不会命人去宣旨,特地让自己入宫谢恩。
这毒,已经在昭宁帝的经络之中流窜了许久了,若不先用药将经络打通,后面解药来了,也是于事无补。
又缺乏锻炼,脾胃虚弱,简直是糟糕透了。
看来,做皇帝也是一种要命的高危职业。
她让昭宁帝平躺在床上。
纤细地手指捏着提前准备好的银针,一点一点没入了昭宁帝的头发之间。
银针入穴,疼痛瞬间袭来,如同千万只蚂蚁侵蚀一般疼痛难忍。
豆大的汗珠从昭宁帝的额头上滚落了下来,他双手死死拽着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愣是没有哼一声。
银针偏离一分一毫都不可以,需要集中精力,丝毫不能分心。
姜令月的额头上渗出丝丝薄汗,手却相当的稳,丝毫没有抖半分。
陆皇后才穿过两条长廊,望着幽幽盛开的腊梅,步伐微微一顿。
胡嬷嬷眉头微皱:“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陆皇后紧紧蹙起的凤眉慢慢舒展,淡淡一笑:“本宫只是忽然想到,庆王妃初入宫,本宫还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呢?本宫回去问问她。”
胡嬷嬷立刻点点头,明白了什么一般。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
陆皇后脚步一转,加快几分速度朝着大殿走去。
此时,姜令月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了昭宁帝的穴道之中,随后,昭宁帝的身上竟升起了薄薄的雾气,若隐若现十分不真实。
只需要半刻钟,药物就能被全部吸收。
室内静谧,鸦雀无声。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如狼嚎一般,莫名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
姜令月和昭宁帝心中同样绷着一根弦,这个事情,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不然便是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给皇后娘娘请安!”
门口突然传来了内官尖细的声音,顿时,昭宁帝与姜令月两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居然折回来了了!
昭宁帝猛地睁开了眼睛:“收起来!”
“不行!”姜令月按住了昭宁帝:“父皇,只需要这最后一点点时间了,现在若是放弃,便是前功尽弃!”
昭宁帝的眸子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旦被发现,你,死路一条,明白么?”
瞧,伴君如伴虎。
姬元泽易燃易爆炸,翻脸不认人脾气大概是遗传的。
姜令月垂眸:“儿媳知道,但眼下若是收手,只怕损伤龙体!”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像一只咆哮的野兽想要破门而入吞噬一切。
心跳加速,紧张无比,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宫中局势瞬息万变,昭宁帝中毒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便是昭宁帝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
况且,她也有嫌疑!
门口,朱内官笑眯眯地拦下了皇后:“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本宫有事情询问庆王妃。”陆皇后说。
“娘娘派人来就是,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庆王妃初次入宫,怕是拘束的很,本宫亲自问她好些。”
“皇后娘娘慈爱,只不过,陛下和庆王妃正在对弈!”朱内官的声音突然拔高:“特地吩咐不能打扰。”
“对弈?”
“是,对弈!”朱内官垂首站在了门口,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
“无碍,本宫问两句话就走,不会打扰陛下的。”
陆皇后使了个眼神,胡嬷嬷立刻伸手拖住了朱内官:“朱公公,这些事情,还是要娘娘亲自问王妃才好,庆王没了生母,一直是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的,那庆王妃便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娘娘想与儿媳亲近,也无可厚非,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的,若是什么事情都差人问王妃娘娘,倒是显得疏远了许多……”
在胡嬷嬷给朱内官洗脑的时候,陆皇后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冷风卷了进去,金色的纱幔瞬间被寒风拉扯。
她的目光落在了放下的内室的珠帘上,她一步一步静悄悄地走了过去。
朱内官瞪大了眼睛,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但愿陛下与陆皇后伉俪情深,不会怪罪自己拦不住陆皇后!
陆皇后已经到了那薄薄的帘子前面了。
她伸手握住了帘子,随后用力的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