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事,展家军和顾琢的事,展颜都不愿再管了,这一天实在太累,洗漱之后,脑袋往枕头上一搁,她几乎立马昏睡。
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的很,没有做梦几乎睡得人事不知,等到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睡觉睡得死,醒来后饿的头晕眼花。
花影端了白粥进来,“主子,您终于醒了。”
展颜伸手,“快,快喂我几口,饿坏了要,”
花影苦笑不得,赶忙给展颜喂饭,边喂边抱怨展云宵不出兵的事,又说展琥收服顾家军进程,“展将军快刀斩乱麻,将顾家军那几个说得上话的,能收的收了不能收的都杀了,”
等到展颜快吃完了,她才又讪讪开口,“不过主子,那个南之槐,根本不配合大夫治疗,昨日发了一晚的疯,”
“啊?”展颜苦笑,“他为何发疯?”
“还不是,”花影顿了顿,“找到了他父亲的尸首,且大夫说他的伤今后可能无法再走路了。”
展颜接过粥碗,自己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一碗粥这才叹气,“唉,小年轻突遭打击有些接受不了吧,行了再给我弄碗粥,吃完了我去看看他。”
越接近南之槐的营帐,气氛越是沉重,展颜没事人一样嘎擦嘎擦踩着雪,见到了打翻了药碗的南之槐。
男子一头乱发随意的散着,半坐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他恶狠狠盯着不请自来的展颜,地下一片狼藉,年纪小小的亲随正在埋头收拾。
展颜抬眼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随后迷惑的歪着脑袋,然后就这么走近南之槐,目光炯炯她指着他的胸,“你的胸好大啊,”说完后立刻惊恐的张大嘴,“你,你是个女孩子啊?”
南之槐的两个亲随吓坏了,十一二的小男孩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捂展颜的嘴,倒也不用他们动手。
展颜自己捂上了自己的嘴,然后看了身后花影一眼,花影讷讷伸出双手,也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南之槐……
她手一扬,两个小亲随拿着摔碎的药碗,战战兢兢出了营帐,走的比兔子还快头都不敢回。
展颜沉默一阵,苦笑着靠近南之槐,自来熟的坐在她床头,“嘿嘿,那个你,你,”
“你想要什么?”南之槐窥着展颜面色,苦笑一声,“不论钱氏图谋什么,到底是商贾,商贾重利。你说吧,你要如何才能保住我的秘密?”
展颜歪着脑袋轻笑着看她,脸上笑容竟然有几分慈和,“女子上战场怎么了?为何非要隐瞒不可?女将军诶,多帅啊,至于我想要什么?”
她故作思考,随即笑得更加灿烂,“我想要你跟我七姐一样,成为一个人人称颂,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如何?”
如今钱氏外海航线、西域、甚至北疆所有的事都在进行,但也都是刚刚开始,他们需要人手,需要能力很强的人手啊。
南之槐震惊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展颜恢复严肃表情,“你想明白了吗?这一次,南家和顾家同时来到北门关,图的到底是什么?”
等了一阵,南之槐不吭声,展颜只得继续开口,“南家的目标是展家军,但顾家的目标一定不是,展家军这几万兵力,顾家能放在眼里?”
她看着南之槐,皱了皱眉,“他们的目标难道不该是你们家?”
“胡扯,”南之槐几乎是本能反驳,“你莫要胡说,南家,我祖父可是当朝丞相,就凭那姓顾的老匹夫,就凭他,”
营帐外突然传来声音,南之槐将棉被往下巴拉了拉,展颜被她这个小动作可爱到。
也是奇了怪了,他做男子之时,有多讨厌这个人,这会看她就觉得有多可爱。
进来的是刚才退出去的亲随之一,小亲随走近南之槐,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随即立刻出去了,展颜看看小亲随的背影,和晃动的棉帘,又看向南之槐,只见她面色惨白,嘴唇嗫嚅着几乎无法出声。
展颜纳闷,走出营帐,朝花影吩咐几句,再进营帐的时候,就见南之槐头埋在棉被里,低声抽泣。
站在棉帘边,展颜背着手蹙眉等花影探听消息回来,直觉南家应当是出事了,可能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果然,花影很快回来禀报,“主子,南相九族昨日被下了死牢,还被抄了家。”
展颜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想到李长安,她如今没了有力的外家,日后回了盛京要如何自处。
可是,“抄家?这么快,什么理由?”
“贪墨,据说从南相家里抄出数百万两白银、黄金,古董字画不知凡几。”
贪墨,展颜转头看向南之槐,她双手捧着脸已经不哭了,只是整个人窝在床上看上去更加凄凉。
深吸口气,“南之槐,振作起来,南家还有你,如今你是南家唯一的退路了,如果你都倒下了,你的那些族人该怎么办?”
南之槐没有反应,展颜走近她几步,“既然顾家的目标是你们家,南相他们一定难逃一死,可旁支妇孺说不定会被发配边疆,你知道发配边疆一路上吃个馒头,喝口水都是要银钱打点的。”
“且不说路上遇到什么事,就说能有几个人活着走到北疆都不好说,你觉得你如今还有空闲难受吗?”
南之槐终于抬头看了展颜一眼,展颜立刻抓紧机会,“做我的人,为我办事,我这几日会把你和残存的南家军送去北疆,在那里一切听我三哥吩咐。南之槐但凡你成为我的人,最好忠心不二,否则南家没有被顾家害的灭族,我会让你们家灭族。”
“你,你,”南之槐都有些结巴了,“你这话也,”
也太突然了,一丁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人啊,可是展颜说得对,她现在没空哭,她的腿废了,但她要派人去盛京,探听盛京情况,然后还要派人一路护送剩余亲人往北疆来。
她盯着展颜肉嘟嘟的小脸,分明是个小丫头,怎么感觉上这么老练,她就像是个很会见缝插针的老猎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看上的猎物。
可如今展颜是她唯一的路了,南之槐咬紧牙关,重重点头,“我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