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老夫人朱氏,也是将门之后,虽然朱家早就没落了,可她身为将门虎女风采依旧。
朱氏已经六十五岁,但这些年被钱瑞瑞的银钱滋养的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她是整个镇国公府的主心骨,当初让庶子娶了钱瑞瑞也是看在钱财的份上。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钱瑞瑞是个极精明的商人,她嫁进镇国公府十几年,除了府里的吃穿用度,她这个婆母竟是没有在钱瑞瑞手上占得一丁点好处,她怎能不恨?
好容易,熬死了钱瑞瑞,三房父子又去了战场,只留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本想好好拿捏一番,先将那六个大库房全部占了,不曾想这小贱人也不好惹,竟然敢动刀,而且她什么时候学会凫水的?
看着眼前女孩子,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她怒从心来,又砸了几下凤头拐,“你居然敢忤逆长辈?谁给你的胆子?”
朱氏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展颜闭了闭眼,老虔婆真敢说啊,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说什么忤逆长辈?
这么大的罪,她倒是能毫不犹豫的往展颜头上扣,李氏见状立刻笑眯眯圆场,“老夫人,您可别生气了,颜儿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几个奴仆,您当心气坏了身子,这好容易身子补好了些,”说着深深看了展颜一眼,“好了颜儿,赶紧跟你祖母道个歉,一家子人,都是误会。”
话都说到这了,你还不赶紧拿些上好补品出来哄哄你的祖母。
展颜看了李氏一眼,知道她话中深意,故意听不明白,“大伯母,我也是镇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主子,正午时分吴嬷嬷带着十几个老奴想要明抢我的库房,还将我身边人打了,我护着自己的东西和自己的人,何错之有?”
展玉瑶站起身冷冷看着展颜,“无礼,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无礼?”展颜嗤笑,“大姐今日因何将我推入湖中?”
原主的一条命,已经交代到了初冬时节的湖水当中,这个仇她还没来得及报呢。
展玉瑶还未出声,朱氏就已经沉声开口,“随意打杀奴仆,忤逆长辈,污蔑长姐,展颜你还不跪下。”
展颜冷笑,说再多有什么用,即便今日人证物证明晃晃摆在这些人面前,她们照样不会主持公道。
这些人,本就又贪又偏,指望她们良心发现?
那才是真的天真。
“呵,”李氏冷笑,“商户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什么金贵的东西,也值得二小姐杀人?”
展颜冷眼看着李氏,“大伯母头上的珠钗,还是我娘亲送的吧?大姐姐这一身衣衫,和首饰头面也是我玉瑞楼送过来的,看不出南相家的表小姐,脸皮竟然这么厚?”
她没有给李氏等人反驳的机会,指着她们语气寒凉,“你们吃我娘的,用我娘的,拿我娘的。你们诋毁我娘,侮辱我娘,糟蹋我娘。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钱家这是喂了一窝白眼狼啊,行吧,”展颜脚尖调转,寻了个空位坐下,“打明儿起,镇国公府的供给全部断掉,各位想要钱家的东西,拿银子来买吧。”
此话一出,朱氏和李氏先变了脸,随即想到什么又放下心来,这死丫头当镇国公府的暗卫是摆设吗?
她能递得出去消息才有鬼了,朱氏老神在在喝了口茶,李氏刚想开口嘲讽几句,朱氏余光看到一抹身影,她淡声道,“我这里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展颜明儿再收拾你。”
她说着狠狠剜了展颜一眼,展颜无视她,低声朝身边两个丫鬟之一吩咐几句,就自顾自抬脚走出松鹤堂。
走出没多久,身后传来展玉瑶的声音,她心神微顿故意往湖边走去。
展玉瑶追上展颜,“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明日可要好好讨好下祖母,否则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过两日她要去南相家里做客,正好想定一副新头面和衣裙,还有今日看展颜穿的狐狸毛披风不错,她也打算弄两件,这会东西还没到手呢,怎么也不好跟这个死丫头撕破脸。
展颜没搭理她,人却已经走到了湖水边,天色已经暗了,这会的湖水比正午那会还要冷些吧?
“展颜,”展玉瑶见这死丫头居然不搭理她,气得直接上手拽对方手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展颜脚步一撤,避开展玉瑶欲抓住她的手,借着披风遮挡伸手狠狠一推。
噗通。
“啊,”展玉瑶身后的小丫鬟连翘吓得尖叫,“来人啊,来人呐,大小姐,大小姐落水了。”
展颜给身后的丫鬟一个眼色,对方会意伸手直接握住连翘的嘴,展颜低声道:“连翘姐姐家里,才刚新添了个可爱的小弟弟吧?你爹娘也是老实本分的,你说他们万一……”
连翘闻言瞪大眼睛,也不敢再喊了,嘴巴被松开她半张脸痛的仿佛动不了一般。
展颜拿出一把银瓜子,“连翘姐姐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连翘犹豫一瞬,但想到钱氏的势力,只得接过银瓜子,随即立刻转身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大小姐失足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展颜深深看了眼湖水中不断挣扎的展玉瑶,等了片刻没等来救人的暗卫,嘴角微挑转身离开。
能不能被救,端看展玉瑶的命,不过这会松鹤堂应该很热闹才是。
松鹤堂确实热闹,整个镇国公府除了跟老国公上战场的,以及外出办事的,所有暗卫都聚在了松鹤堂。
原本还算宽敞的松鹤堂,被近六十个暗卫堵得密不透风。
朱氏手中凤头拐狠狠戳了几下地面,“我这里得到消息,我两个嫡子在军中遇害,你们赶紧去军营一探究竟。”
“是,老夫人,只是府里这边,留多少人?”
朱氏抬眼一扫,在心中思量片刻,“府里留二十余人就够了,其他的全部去北疆,无论如何要给我打听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她现在手还在抖,根本不相信刚才传来的消息是真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