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多名骑兵不愧是生活在草原上的西北汉子,个个骑术精湛,因此,众人只用了五天,就回到了周原。
距离大家上一次离开已经过去了十三天,周原处处依旧是一副衰败的景象。
荒废的农田,空无一人的村庄。
村口,李渊已经早早地就等候在了那里。
见到大伙顺利归来,特别是自己儿子完好无损,李渊笑得整张脸都起了褶子。
“大伙都平安无事就好,可把我担心坏了。”
随即,姜宁高兴地介绍起了嬴政以及那一百多秦军的骑兵,可李渊却反应得十分冷淡,只是笑着冲其点了点头。
姜宁以为他嫌弃秦人兵少,他解释道这里只是先遣,秦君随后会举全国之兵驰援镐京而来。
可李渊的反应却依旧平淡。
“我们明天将前往申国保卫天子,秦君若是出兵,直接前往申邑即可,也是大功一件。”
“申国?保卫天子?”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天子不是被困在镐京吗?已经突围出来了?
可是,就算已经脱困,又怎么会在申国?
要知道,申侯可是此次大战的发起者,是头号敌人。
可随后,李渊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镐京已破,天子身死,如今,申侯即将拥立新天子即位。”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呆若木鸡,甚至包括了一向嘴里对大岐王朝不屑一顾的嬴政。
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在普通人眼里,一直是神仙般的存在。
而大岐天子在千年以来,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镐京做为国都,千年来,从没有被攻破过。
如今,天下人心中的这两座高山就这么突然之间轰然倒塌?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的反应在李渊的意料之中,他向众人讲述了这些些天发生的事情。
两天前,大岐天子姬宫生难以承受围城带来的心理压力,试图率兵突围出城。
犬戎人一看,我正愁打不进去呢,你竟自己开门了。
竟有这种好事?
犬戎一边趁势攻进了镐京城,一边派人在骊山脚下将企图逃亡中原的姬宫生以其太子姬伯服截住。
父子二人抱着一丝的幻想,喊着要见申侯,可杀红眼的犬戎人,哪里还管那么多,将两人的头颅双双砍下,和尸身一起丢弃在山林之中。
镐京被攻破后,犬戎人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屠杀和劫掠。
申侯有些后悔了,这座城要是毁了,我的外孙在哪里继位?
可随后,他发现,面对着这位大岐王朝经营了千年的国都,以及王宫内犬戎人世代未曾见过,想都不敢想的惊人珍宝,犬戎人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失控当中。
甚至,对于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申侯,也起了杀心。
申侯见状,顿时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多说半句,他连夜带着自己的军队逃回了申邑。
他想着,等这些野兽满足了之后,自会离开。
到时候,天下还是属于自己的外孙的。
众人听罢,脸上都是一面悲怆之色,赵匡胤更是早已泪流满面。
有的是悲百姓,有的悲天子,有的在为大岐王朝千年来最大的耻辱而感到悲哀。
对于这个结果,姜宁更是无比的失望。
努力了这么多天,可却还是没能赶上。
李渊乃是半个人精,他看出了姜宁脸上的失望,他安慰道:
“贤侄,你不用担心,申侯是极为看重你的,他早就给我写信邀请你前往申国拥立新君。”
“这不,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呢。”
“老李!你是什么时候和申侯牵上线的?!”
赵匡胤用手指着李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李渊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周原之败,和你有没有关系?”
李渊怒了:
“赵匡胤,你说话注意点啊,难道我李渊可不是那种不忠不义之人,周原之败,我事先并不知情,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怎么证明?”
李渊拉开袖子,露出里面渗着血的纱布质问道:
“我自己也受了伤,我的部下也死伤殆尽,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
赵匡胤还要再说话。
李世民开口了:“赵大哥,我相信我父亲不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人。”
“我也不想联络申侯,可天子已死,我们总要为了虎贲的未来着想吧?”
见到儿子替自己说话,李渊心里的委屈可算得以宣泄。
“好了,李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姜宁怕几人继续这么说下去,恐怕要打起来:
“那镐京城和城里的无辜百姓怎么办?”
“等中原诸侯援军一到,犬戎人自会退,我们只需要在申侯护好新天子即可。”
姜宁还没说话,嬴政抱着胳膊嘲讽道:“好啊,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还以为你们还真敢犬戎人一战呢,原来是缩头乌龟。”
蒙恬等三人更是笑出了声。
李渊涨红了脸:“你说什么?这里哪有你几个说话的份!还有你们三个有什么好笑的?”
蒙恬脸上笑容不减:“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不行吗?”
“你们别添乱。”
姜宁翻了一眼三人,继续问道:“李叔,我们明白你的苦心,只是,我想问中原诸侯援军何时会到?”
“这。。暂未可知。”
“那这段时间,镐京城与关中的百姓怎么办?”
“。。。”
“李叔,我觉得相比护卫天子,也许,虎贲更应该护卫无辜的百姓。”
“。。。”
看着李渊连续语塞,姜宁也不再追问,
“李叔,这个事情,容我想想。”说完,也起身离去。
老夏紧随其后,然后是嬴政等四人,赵匡胤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李渊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总会明白,这样是对虎贲,是对兄弟最好的决定。”
“延续这支虎贲,是我对他父亲的承诺。”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父亲,明白此时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虎贲军之前将申侯的军队揍得不轻。
在犬戎人到来之前,申侯看到虎贲的旗帜压根就不敢迎战。
如今,形势发生了反转,天子和太子皆死于非命,旧太子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若是此时不站好队,虎贲恐怕真的要完了。
只是,姜宁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父亲,您还记得,您为什么给我取名叫世民吗?”
李渊一愣。
“您是希望我可以济世安民。对吧?”
“孩子。。”
“父亲,我告退了,我会劝劝公子的。”
“好,你去吧。”
李渊怔怔地留在原地,他看着李世民的背影突然笑了:
“我老了,我的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