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各人有各人想法。
杨英旭不是抠抠巴巴的人,如今精打细算也是因为手里头不那么宽裕,让他没有放肆挥霍的底气。
夏芝芝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他:“收音机买了吗?”
杨英旭摇头:“还没有。”
“没票吗?”
“不是。”杨英旭说:“秀荣姐帮我换到了票,我也去百货大楼看了,有四五款呢,我想着等文曦回来的时候,让她也看看,到时候再决定买哪个。”
这是杨英旭的御妻之术,得让她有参与感。
总之在一件事情上面投入越多的精力,那必定感情越深,甩手掌柜是没有太多责任心的。
夏芝芝点头:“行,没几天就端午了,差什么的话和我说吧。”
杨英旭点点头。
喜宴有林国荣两口子操心,这年头又不需要秀嫁妆,他只要美美的等着嫁人就行了,确实也没什么缺的。
说着话呢,另外三个摸鱼的也回来了。
姜秀荣前段时间在上海的时候见过夏芝芝,到这会儿只隔了三个来月。
韩悠然那真是半年没看到她了,真是有些想念她了。
韩悠然洗了把手擦了擦脸,上来抱了抱夏芝芝,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一走走半年,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她这半年那过得可真是太精彩了,只不过不能细说。
夏芝芝打着哈哈:“过得还可以了,就是有点想你们,所以就回来了!”
饭菜好了之后,几人吃了晚饭,就在夏芝芝屋里聊天叙旧。
一般人,上一天工回来累得够呛,吃完晚饭洗漱洗漱就要上炕休息,他们几个成天摸鱼,出工不出力,秉烛夜谭也能扛得住。
夏芝芝和他们说了说自己在家里的趣事。
韩悠然听着她家里给她安排的那个不靠谱的婚事,只觉得糟心,看夏芝芝笑嘻嘻的,心里心疼不已,认为夏芝芝是报喜不报忧。
她是不晓得,夏芝芝哪有忧啊,忧的都是别人。
夏芝芝看韩悠然眼神不对劲,就不再说家里的事,又说自己出去溜达的见闻。
大家伙听着她嘴里描绘的山川风景,姜秀荣和韩悠然还好点,一个年纪大见识比这帮年轻的要多些,一个是上辈子活着的时候资讯比较发达。
杨英旭和唐明礼那真是心生神往。
杨英旭甚至感慨:“等我结了婚,以后要是有时间,我也出去转转,看看名山大川。”
韩悠然下意识的劝他:“要是文曦休假了的话,你们一起,倒是可以,你一个人可千万别去,一些深山老林,风景秀丽是真,但民风却未必淳朴,你一个……总之,一个人还是不要去。”
夏芝芝也说:“可不是么,我也是和夏至一起,他有点身手,我才敢这么溜达,我们路过……”
夏芝芝把巴普公社的事情,捡着能说和他们说了点。
杨英旭壳子里是个封建王朝出来的古代人,当主子的邦邦敲死下人的事儿他都没少见,听了只觉残忍,倒不觉意外。
韩悠然上辈子在网络上也没少听人说过溺死女童的事,听完也只觉唏嘘。
只姜秀荣,她自己就算是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可和那些可怜的孩子比起来,她家里那点重男轻女,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姜秀荣听完之后,一直怔怔的沉默着,其他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批判,她也不加入,就静静听着。
眼瞅着时间不早,想着夏芝芝坐了很长时间车,估计也累,韩悠然招呼大家伙各自回屋睡觉。
等回了屋,姜秀荣还是情绪不大对劲。
韩悠然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毕竟姜秀荣一直就挺胆小柔弱的。
她俩面对面躺下,韩悠然拍了拍姜秀荣,问道:“还难受呢?”
姜秀荣闷闷的嗯了一声。
韩悠然正要开口安慰一下她,就听姜秀荣嗡声嗡气的开口。
“悠然。”
“嗯?”
“我家中长辈和父母跟这年头大多数的长辈一样,认为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远不及儿子那么重要,他们默认为,我是一件属于他们的附属品,我的想法,我的意愿,都不重要。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可怜。
可我突然觉得。
和这年代的许多人比起来,我确实算不上可怜。
毕竟我从小衣食无忧,我从来都没有挨过饿。
我的父母从未在钱财上面亏待过我,我长这么大,家中的爷奶好似都没有对我说过重话。”
姜秀荣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自哀自怜,去钻那种没有必要的牛角尖,好像真的浪费了……”
浪费了上天让她重生的好意。
姜秀荣一直就是个小女人的思想,她上辈子就没有事业,这辈子也没想过搞事业,就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跟自己喜欢的人甜甜蜜蜜幸福一生。
她突然觉得,自己重生一遭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还有众人梦寐以求的金手指,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去多帮助一些人?
姜秀荣想着,芝芝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停的在增长自己的见识,为社会进步在做贡献。
自己白长了这些年岁,不说超过芝芝,起码也不能就这么又混一辈子吧?
世界上有太多不平的事,有太多不美好的地方。
除了抱怨,除了愤恨,也可以尝试着去改变,只要能救一个,受苦的就会少一个。
姜秀荣的脑瓜子不够聪明,重生的事情,她又不敢往外说,她支吾了一回,又说:“悠然,我、怎么说呢,我想,我是不是还会有另外一种活法。”
韩悠然又不知道姜秀荣上辈子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完全去感同身受姜秀荣的想法。
但韩悠然作为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姑娘,确实感受到了姜秀荣的纠结。
她想了一会,对姜秀荣说:“你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且后果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那么,可以放手一试。”
姜秀荣郑重的点了点头。
别看她现在表情好像很郑重,但大致要怎么做,姜秀荣是不清楚的,她只是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