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芝瞅着夏老头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怎么说呢,整个就是一个大无语,这一手操作,真是秀得她头皮发麻。
看到夏邦国扳动扳机,曾泽兰的脸都白了,大喊一声:“老头子!”
然后腿一软,要不是夏芝芝搀扶着她,马上就要倒下去。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上演血溅三尺。
夏芝芝不能看着自己奶奶守寡啊,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办丧事也不吉利。
阿橘接到夏芝芝的示意,上前把枪抢了。
枪口一歪,子弹顺着宋老头的脸擦过,打中了后面柜子上放着的的暖水壶,咔嚓一声脆响,水哗啦啦漏了一地。
宋老头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看人没死成,曾泽兰踉踉跄跄的走上去, 抡圆了胳膊,抬手就给了夏邦国一个大鼻兜,力道之大,扇得他身形晃了三晃。
曾泽兰是个大家小姐出身,虽然革命的时候吃过很多苦,但是素质一直在线,从来没有骂过脏话。
这实在是气狠了,开口就骂。
“你这个狗屎蒙了脑子的王八蛋,为了这些个玩意,命也不要了,家人也不要了,当着芝芝的面就要饮弹自尽,你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倒是省心,有没有想过孩子们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芝芝一个小姑娘,她会不会被吓到……”
夏邦国的脸色也没多好看,他打算以命抵命,并不是说他不怕死,扳下扳机那都是硬着头皮来的,这一下没死成,自己也被吓出一身虚汗。
夏芝芝:……
瞅着这场闹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场面一时间很安静。
还是在外头的警卫员听到枪声推门进来问:“首长,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他,他的首长打算饮弹自尽?
丢死个人。
“我想看看手枪,爷爷给我示范一下,不小心走火了。”夏芝芝摆摆手,示意无事发生,让他先出去。
警卫员看向夏邦国,夏邦国朝他点点头,他这才把门关上又出去了。
夏芝芝看看一边脸白一边脸红的夏邦国,再看看被吓得忍不住哆嗦,眼里甚至噙着泪花曾泽兰。
又低下头看看坐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宋老头,和蹲在地上眼珠子乱转的宋老太太。
旁边的宋知节低着头,但是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表情。
这一家子估计以为夏邦国在演他们。
也对。
但凡聪明一些的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要说他们蠢吧,还知道拿着恩情拿捏人,要说他们聪明吗,夏芝芝也实在夸不出口。
宋家以己度人,认为所谓报恩,只是口头说说,时间一久总会忘记。
所以心心念念的,甚至不惜三番四次提起王芳同志的恩情,非要把这桩婚事做成。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夏家真的是他们想的那种人,那即便他们再怎么提王芳也没什么用,因为那就是王芳同志的本职工作。
既然这个威胁能生效,那就证明夏家是有良心的。
不如就着这个由头,开口要几个工作,让人家提拔提拔,直接把好处落实。
就算非想结婚,那你态度好点,毕竟救人的又不是你们几个,老是摆着一副救命恩人的谱,做什么呢?
反正夏芝芝无法理解蠢人。
她只要知道他们蠢就行,并不想细究他们家是不是祖坟没埋对,才导致这一家子小脑全部萎缩。
不多时,宋老头回过魂来,在宋老太婆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宋老太婆也酝酿好了情绪,又开始哭闹:“哎哟,这是要用枪威胁我们一家子吗,我是无所谓,只是我可怜的芳姐,不知道能不能瞑目。”
宋老太婆又扯扯旁边干站着的宋知节的袖子。
宋知节皱着眉,一脸不解的问夏邦国:“夏爷爷,我从小就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一向敬重您,知到奶奶给我定下这门婚事之后,我一直都很高兴。”
“可是我和夏青青同志真的相处不来,我们年龄差在这儿,相信您能理解感情这个事情是勉强不得的,既然芝芝回来了,为什么就不能把婚约的这个对象换一下呢?”
宋知节又看了下自己奶奶:“我奶奶她没读过什么书,一直是这个性格,讲话是难听了一些,但也都是为了我,您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了。”
夏邦国的理论知识不行,被捏住了七寸,的脸色花里胡哨的,格外精彩,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两军交锋,谁要脸谁吃亏。
夏芝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道:“爷,奶,你们别生气了,我觉得宋知节同志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挺天作之合。”
“芝芝!”曾泽兰叫住她:“这种事情有我们大人操心,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不用管这些。”
宋家如今愈发不像话,以前只是哭可怜,如今这是本性暴露,打算霸王硬上弓哇。
那宋知节说的多好听,把自己和宋家老头子摘了个干净,好像全是他那后奶奶的错。
可曾泽兰又不傻,这不就是分工合作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
宋家这一摊子烂狗屎,谁进去谁倒霉。
曾泽兰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规划。
夏家一家子确实都是很要脸面的人,如果宋家一心要闹,对他们来说,别人背后的议论确实是没办法不关注。
可也不能为了要脸面,是坨狗屎也硬往下咽吧。
曾泽兰道:“我和你爷两个年纪大了,也到了该退休享福的时候,明天我和你爷就去申请离休。”
至于下头的孩子们,也可以调到地方上去。
惹不起还躲不起?
夏芝芝对他们大人不是很有信心,多亏了自己承受能力强,这要换个普通小孩,非得被吓出心理阴影来。
再说了,凭啥被这一家子拿捏住?
夏芝芝道:“离休啥呢,你们舍得,领导也不舍得啊,再说我也不觉得这是个坏事。”
她又笑嘻嘻的看看宋知节:“我看宋知节同志特别有眼缘,宋家奶奶说的对,这就是天作良缘没跑。”
“你这孩子!”夏邦国神色复杂的看着夏芝芝,这么一闹,夏芝芝能看中宋知节就有鬼了,还不是为了他这个爷爷,这才点头应下。
夏邦国叹了一口气,他确实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许下了这桩婚事。
可没办法,夏邦国一向是直肠子,不大聪明,正常人谁能想到击毙自己来还恩情这种机灵的点子?
他叹了口气,道:“这事,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闹的,你一个小孩子,就别掺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