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
揽月阁偏房
宋玉瑾被宋远昕抱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下一刻就要闭上了一样。小模样把宋远昕迷得都不忍心接着逗了,只能把人放回婴儿床。
刚刚把宋玉瑾放下,昌平长公主就从外面进来,见宋玉瑾已经被哄睡,便放轻了声音。宋远昕陪了弟弟大半天也没有见娘过来,当然知道是想让自己多多陪一下弟弟。自己和爹常年在边关,娘自然是有怨念了,但是又不好责怪,如今自己主动过来陪弟弟也是娘心里所想的。因着钦天监的批命,而自己常年在边关带兵打仗,娘是怕他会容不下这个弟弟,但是看着床里睡得香甜的弟弟,宠都嫌少了,怎么舍得兄弟相残。
昌平长公主不说破,宋远昕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只同人点头当即行礼。
见小儿子已经睡着了,就不好在这里说话,便眼神示意大儿子出去说。宋远昕给弟弟掖了下被子,理了理衣袍就随昌平长公主出去了。
昌平长公主回到主殿,也不管宋远昕,自顾自的坐下,端起桌上早已放好的茶,也不主动开口。宋远昕不明白自己的娘想说什么,怕开口说错了话徒惹娘不高兴,只好坐下静待其开口。
虽说宋远昕长得像宋祁玉,但是性格确是和昌平长公主十成十的像。母子俩就这么僵着,就等谁先忍不住。
终是昌平长公主先放下性子,将茶盏放下,叹气无奈道:“你是不是不久又要去边关?这次又是多久?半年?还是两年?”宋远昕启唇欲言,又辩无可辩,只能任由昌平长公主教训。
昌平长公主见自己儿子闷声不吭,就知道自己又说中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气恼道:“你陪了玉瑾半天了,是不是觉着他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可以和你爹一样放心的去建功立业?玉瑾现在好好的,那是一府人上上下下都当珍宝一样小心着、紧张着才有的。你和你爹都是一去就是两三年起步,可有想过我和玉瑾都在京中?”
宋远昕想起这些天娘在信中说的关于弟弟的事,也是一样的担心着的,但今日看着弟弟不哭不闹的也就觉着是夸大了,提议道:“那可以等玉瑾大些了,就带着玉瑾一起去边关。如今打了胜仗,楚国要和亲,边关会太平一段时间。”
这话一出,本没有真的生气的昌平长公主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把门外的侍女吓得忙进来,被宋远昕一个眼神示意才出去。
宋远昕知道娘是有怨气的,爹为了边关太平而常年在外,独留娘在京中。自己还未出生时,娘还会偶尔随爹在边关,而因为自己只能待在京里。
而这些年里,爹军功越来越多,如此自然惹皇上忌惮,如此娘也只能留京,功高震主、谋权篡位自先祖时便是如此建立的夏国。本就聚少离多,自己还立志建功立业,志不在皇城,早早就执意去边关。
娘不会埋怨自己的嫡亲皇弟,也不会和爹离心,自然而然的也就对自己没有那么上心,宋远昕也不在意,再怎么样,自己也还是娘的儿子。
现在好不容易又怀了一胎,娘开心的不行,爵位不需要这个小儿子继承,自然是当眼珠子一样的养在身边的好,可偏偏这个眼珠子一出生就被断言活不久,娘哪里受得?这不攒了一肚子的气找自己撒呢,自己也只能受着,谁让自己老是在边关。
母子俩还在这里僵持着,就有侍女进来传话道:“公主、世子,驸马回来了。”
昌平长公主一下子就放弃和儿子吵架,瞥了儿子一眼,就向外走去。
护国公府正厅
昌平长公主和宋远昕过来的时候,宋祁玉和姬泽林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宋远昕只听自己父亲语重心长的劝慰一少年道:“殿下如今年纪还小,不必过多的忧虑。过犹则不及,殿下功课既已经完成,就陪姑父用个膳再说。”
姬泽林没有说好货不好,只垂眸不语。
宋远昕一下子就笑了。揶揄道:“泽林这是在听训?哪有爹这样的,劝储君不上进。”
姬泽林看向来人,低头行礼道:“姑姑许久不见,又来叨扰了。”昌平长公主见着这个侄儿倒比对大儿子和气,刚刚的不快转瞬就没了,只温和道:“泽林可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天色已晚,先用膳再商议如何?”
醉翁之意本就不在此,姬泽林稚气未脱的嗓音带着一贯的老成回道:“是侄儿叨扰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倒是踩着点来姑姑这儿蹭饭了。”
昌平长公主轻笑,不在意道:“本就是一家人,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说完就吩咐下人传膳。
饭桌上
侍女有条不紊的上菜,期间宋祁玉终于有了询问的机会:“幺儿呢?”
“瑾儿陪昕儿玩了一天,你们回来前才刚睡下。”昌平长公主一边回答,一边还不忘将菜往宋祁玉碗里夹。
宋远昕不赞同道:“怎么就是瑾儿陪我玩了?明明就是我照顾了瑾儿半天。”
昌平长公主斜了他一眼,哼笑道:“瑾儿可乖巧了,不哭不闹的就可以自己待一天。倒是你这莽夫,不知轻重的就去抱,我都生怕你弄疼瑾儿。”
宋远昕张嘴欲辩又只能无奈闭嘴,默默吃饭。
宋祁玉早就习惯了母子俩动不动就要吵一下。远昕虽长得像自己,那性格倒是像及了涵月。宋祁玉也没有打算帮哪个,只问道:“幺儿即便是先天不足,也不能老是睡着。过于溺爱会适得其反。”
这话一出,母子俩一下子就都安静了下来,一致看向宋祁玉。昌平长公主冷哼,放下筷子不满道:“你是说我不应该宠着瑾儿?还是你想我的瑾儿也去边关?”
宋远昕虽未说话,眼神里也是含着责怪。
沉默着用膳的姬泽林也放下筷子,轻声询问道:“玉瑾睡醒了吗?”这话倒是让气势汹汹的昌平长公主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对身后的侍女道:“瑾儿该醒了,让浣儿抱过来。”
在等的时间了,难得的都心平气和。
揽月阁
宋玉瑾睡得迷迷糊糊,刚醒没多久,就被奶娘浣儿抱起来穿戴整齐后往主厅走。
宋玉瑾往浣儿的怀里拱了拱,又准备接着睡觉,他想可能因为自己是小婴儿才会这么能睡。前世自己有心脏病也没有天天这么睡的道理,那时可是连睡着都是问题。
待到了正厅,宋玉瑾看到来人倒是不困了。太子表哥?说着婴言婴语就朝姬泽林伸手要抱。
已经吩咐下人撤了桌上的饭菜后,昌平长公主也不再和宋祁玉翻旧账,只剩姬泽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宋祁玉讨论行军打仗的用兵之道,偶尔宋远昕也会搭几句,倒也还算祥和。
本和宋祁玉说话的姬泽林倒是先看到了被抱着进来的宋玉瑾,总是沉静如湖水的眸中似是染上了涟漪。
见姬泽林的目光向外看去,宋祁玉停下话茬,顺着姬泽林的眼神看过去,就见侍女抱着的奶娃娃用睁的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想起刚才对涵月说的,心里就否定了自己,就算小儿子长大后要星星月亮估计自己也不会拒绝。
昌平长公主已经半天没见小儿子,看奶娘抱进来,就起身走上前向宋玉瑾伸手。
宋玉瑾看着脾气暴躁的公主妈妈笑吟吟的样子,顿了一下,默默的收回了小莲藕手,目光转到姬泽林那儿。
昌平长公主看着小儿子的一系列动作,一天堵着的气就散了,也和小儿子一样看向姬泽林,揶揄道:“泽林往后应该常来府上坐坐,你看玉瑾的眼睛都没有移开过。”
姬泽林看着两双一大一小相似的眸子,大的笑的弯起,小的睁得如葡萄一样,难得笑的轻松惬意。姬泽林莞尔一笑道:“那往后泽林就多有叨扰了。”
昌平长公主从浣儿手上抱走宋玉瑾,伸手轻戳他脸,有些无奈道:“玉瑾现在小小年纪就知道看好看的了,长大了岂不是成了你太子表哥的跟屁虫了。”
宋玉瑾被戳的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是有些颜控在身上的。虽然自己一家子都长的好看,但是像太子表哥这样就不是只用简单的好看就可以形容的。明明太子表哥也才十岁左右,却是贵气天成,容貌更是似九天谪仙不容亵渎。
宋远昕正愤愤不平地要反驳,还没有说话呢,转头一看,原先还在自己身旁坐着的爹就不见人了。
再转头看去,爹早就已经到了娘身边,还一反常态的小心翼翼的学娘戳弟弟的脸。宋远昕翻了个白眼,就听爹不满道:“太子还真是和皇上一样,一个抢着给我幺儿起名,一个抢着我幺儿的人。”一家子都不要脸,来抢自己的小幺儿。宋祁玉没有了平时带兵时的威严,只是像平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慈爱道:“既然皇上给我幺儿起了名,那我幺儿小名就叫宝儿吧。宝儿觉着呢?”
宋玉瑾刚刚只注意着太子表哥了,骤然看到一个俊朗的青年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上手戳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潜台词就是说皇舅舅不要脸,结果现在一起小名,他就嫌弃的要死,哪有给男孩起小名叫宝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