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雷蒙盖顿撤结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绝大多数的人毫无疑问地已经死了，尸体已经惨烈到了哪怕是成年人看都需要和谐一下的程度。
整个尸体完完全全是被解刨的姿态，完好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被油脂包裹的肌肉干瘪得可怕，血管内空空荡荡地不存在丝毫血液的痕迹。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还以为安蒂特斯你已经对这种饲养方法产生抵触情绪了呢。”
雷蒙盖顿将吃完的包装袋随手丢在了那些诡异的尸体上，下一刻，黑色的火焰从包装袋开始往外燃烧，逐渐将一切销毁得只剩下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薄灰。
“终于能够打开亡灵之塔的感觉怎么样？”
帮忙毁尸灭迹的雷蒙盖顿再一次没骨头一样地趴上了玖尔的肩头，苍白修长的十指从亡灵法师的肋下穿过，以环抱的姿势交叉相叠。
玖尔能听到恶魔低而磁性的嗓音在近耳处曼声轻语：“寄居在第一层的庞大数量的亡灵们可以依靠你的灵力生存，但最主要还是需要通过吸食鲜血来进一步成长。”
“因为越低级的亡灵越无法自主进行灵力的吸纳，对于它们来说，鲜血则是最适合的辅料。”
玖尔垂眸，抬手将雷蒙盖顿的爪子扯开，“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毕竟和他们契约的亡灵法师是他。
“这不是看你好像快要把自己强大的根基给忘了，所以稍稍提醒你一下吗？”
被再一次嫌弃的雷蒙盖顿也不恼，但也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眉眼弯弯地注视着玖尔起步离开的背影：“安蒂特斯，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就因为我自作主张用安德烈·纪徳的灵魂，开启了你的亡灵之塔？”
短靴的靴底和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沉闷尖利的声响，玖尔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语气几近尖锐：“是，就因为你自作主张用安德烈·纪徳的灵魂开启了我的亡灵之塔！”
“你分明知道——”
“我分明知道你虽然讨厌，但并不想在他死后还继续折磨他？”
恶魔笑吟吟地接下了亡灵法师的话：“可那是你的想法啊，我亲爱的安蒂特斯。”
“更何况那根本不算折磨不是么？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放他自由，大可在发现我这么做的时候就将他释放，可你没有。”
宛若毒蛇般的言语仿若无形的锁链渐渐缠上亡灵法师本就飘摇不定的灵魂，低吐蛇信间在极微小的碰触时裹挟着侵略性极强的慢性毒液。
“因为你放不下啊，我亲爱的安蒂特斯。”
雷蒙盖顿低笑着将眼前的少年漆黑的灵魂内核刨开：“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存在让你感受到了威胁，因而你迫切地需要更多的力量回流，亡灵之塔无异是最轻易的捷径。”
“为了你心里那可笑的伪善，你轻易放弃了许多次解封亡灵之塔的机会——阿尔蒂尔·兰波、旗会、中原亚郎、保尔·魏尔伦……”
一个个熟悉的存在被雷蒙盖顿指出，话末长长叹息了一句，最后转为嘲讽的语调：“真是令人不快。”
“安蒂特斯，别因为现在的安逸就遗忘了过去的苦难，不然，那就是毁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