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堪称灾难的战斗场面后，玖尔并没有什么震惊情绪。
毕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中也和保尔·魏尔伦这两个强得过分的家伙同时为了一个目的进行战斗，刚刚甚至还经历了一场互相攻击，哪怕是整个研究所在一瞬间夷为平地都不奇怪。
现在只是把避难室内的各种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导致分不清楚原样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所以震惊什么的，真的没有。
毕竟一定要说什么的话，曾经的他甚至连牵连了一整个大陆的灾难都见证过，甚至还很不幸地成为参与者之一。
但在看到那个由白骨构成的武器后，他原本的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喂，我说。”
亡灵法师向着那个挂着实验用合成树脂外衣，满身药液管和测量生命体征用细线的……生物？或者死物？——投去了目光。
玖尔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当场失态，没有法袍的遮掩，少年身体颤抖的痕迹清晰可见，垂于身侧的双手骨节因为过于紧握而隐隐发白，声音压抑地几乎像是在低吼——
“这个存·在·，是谁弄得？”
甚至都不用开启灵视，他就能察觉到那个正在哭泣着的灵魂。
不，单单用哭泣来形容实在是太匮乏了。
那是一种受尽了困苦折磨仍不得解脱的绝望，是残破地只剩下零星痕迹，勉强被拼凑起来不让散去的“执念”。
这个灵魂被魇住了。
被生前的痛苦，被死时的突兀。
被这用科技构筑的囚笼，被这世界人性的黑暗与欲求。
玖尔无视向他冲来的白骨，准确地将目光投注到了一个研究员的身上。
那个研究员的容貌让他思绪空白了一瞬——他参与了旗会筹备中也一周年礼物的行动，最后理所当然地也看到了礼物本身。
而那个礼物上牵着五岁中也的身着亚麻和服的青年，拥有的面容和那个研究员如出一辙。
“玖尔！让开——”
中也的呼喊声唤回了玖尔的思绪。
亡灵法师却只是有些迟钝地将目光从那个研究员身上收回，然后投注给了白骨。
亡灵之力受到主人情绪的影响骤然暴动，辉映出难以形容的流光，横跨生死的力量本质是世界上最为瑰丽的光景，甚至比临世的神祇还要令人难以忘怀。
……哈。
玖尔在心底发出一声冷嘲。
人类果然擅于探寻能够招致自我毁灭的禁忌。
执念在亡灵之力的冲刷下消解，灵魂在生死本源的补充下重聚。
他注视着契约的印记浮现在白骨的眉心，亡灵之力构筑出白骨全新的躯体。
“抱歉，在这么草率的情况下擅自为你做了决定。”
亡灵法师抬手，接住了迎来新生的亡魂。
然后抬眸，看向那个制造出禁忌存在的研究员。
“我其实一直很尊敬那些为了人类而奉献一切的研究者，但这和我讨厌人体实验与灵魂创生并不冲突。”
玖尔露出冰冷的微笑，浓重的恶意自灰白的瞳眸毫不掩饰地倾洒：“N，你的底牌已经被我废掉了。”
这一刻的玖尔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陌生。
就像是心底长久沉眠的黑暗被忽然唤醒。
“就当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好了，你知道吗？亡灵法师前行道路上有一条绝对的禁忌，这条禁忌只有坚守本心之人在跨过那道天堑后才能明悟——”
“不尊重生命与灵魂之人，终将被死亡与新生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