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莫西莱尔翻了翻手里的书籍，上面奇形怪状的怪物插图看得她直皱眉头。
如果说黑潮生物也有自己的基因编程工程师，那这位工程师肯定不如何敬业，上班之前估计还喝了不少工业酒精，否则怎么会创造出如此病态又毫无美感的异界生物？
“黑潮系别生物图鉴，第10版，上面有常见的裂隙生物与黑潮腐化生物产生的亚种。”佐伊对莫西莱尔说。
“这些东西也留给你。”在离开前，佐伊在药剂带上的一长排试剂中抽出几管硝化甘油——她注意到莫西莱尔经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盯着它们看，似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莫西莱尔只是时刻担心它们会在自己的身边爆炸）。
“哦哦！还有这个！”佐伊又给了她一管浅蓝色的药剂——如果莫西莱尔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像是北德伦产的漱口水。
“啊！还有这个！”
“等一下，这个也给你吧！”
莫西莱尔挑着眉看着佐伊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她的手上堆着。
“嗯，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佐伊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已经被小山束缚住双手的莫西莱尔，点了点头。
“我要走了，小希！”佐伊拾起自己的背包，给了莫西莱尔一个小小的拥抱。
“等一下。”佐伊听见莫西莱尔忽然叫她了。
“怎么了？”
“这个送你了。”莫西莱尔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放在她的手里。
是一个手电筒——一个手电筒！
“天呐！”佐伊因为过分的惊喜而捂着嘴巴。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她朝莫西莱尔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期盼莫西莱尔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给你吧。”莫西莱尔淡淡地说。
佐伊很喜欢这个轻便小巧又能发光的小玩意儿，并且已经不止一次把它当作光剑刺向天穹。
反正莫西莱尔现在暂时用不上手电筒，送了也就送了，其次这种东西的制造成本很低，也就没有什么好心疼的了。
“谢谢你！小希，”佐伊开心地抱住了莫西莱尔，“谢谢你和卢恩的煎鲑鱼炖蘑菇、你给我做的刻录了《小小工程师入门手册》的安姆皮③和你的手电筒！”
“再见了！小希，我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佐伊朝她用力地挥着手，然后一蹦一跳地沿着明溪走远了。
天呐，这个家伙真的如她所说的已经22岁了吗？！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莫西莱尔拉着卢恩神神秘秘地跑到了一片荒芜的草地上。
这里离营地不远，是她特意找的空地，以免在试枪时误伤到任何满地乱窜的小孩儿、爬虫或者平原野兔。
就在莫西莱尔准备把藏在草丛里的轨道枪原型展示给卢恩的时候，卢恩却抢先一步递了一支烟给她。
“干什么？”这还是卢恩第一次看见莫西莱尔的脸上出现懵圈的表情。
“什么？你不是要烟吗？”卢恩也愣住了。最近这种菌菇烟很抢手，尤其是大家都发现了菌菇烟虽然抽起来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劲儿更大以后——他还以为莫西莱尔也是偷偷来找他拿烟的。
“我不要抽烟！”莫西莱尔生气地拍开了他拿烟的手。
她怎么可能放任这种有害烟雾污染她白皙的牙齿和呼吸道！
“那是干什么？”卢恩收好了他宝贵的菌菇烟，好奇地看着莫西莱尔。
“我找你来是试枪的。”莫西莱尔挑了挑眉毛，把一片软趴趴的草丛拨开后指着里面奇特的东西说道。
“枪？”卢恩将信将疑地把这怪东西拿在手里。
莫西莱尔要他测试的这玩意儿比他的爱枪“娜塔莎”沉了不少，怪模怪样的，不好看，屁股上还连着根线。
除此以外整体结构倒是和“娜塔莎”没什么不同，就是裸露的金属骨架和一些金属线圈冷冰冰地让他十分不舒服。
“你从哪儿弄来的？”卢恩问。
“自己做的，”莫西莱尔回答他，“试着打那株树。”
她在迷雾中指着一株离他们不远的穹树，看起来比他还兴奋。
然而卢恩却朝她伸出了手。
“又干什么？”莫西莱尔警惕地看着卢恩伸出来的左手。
“火药啊？”卢恩淡淡地开口。
“它不需要火药。”莫西莱尔微微昂着头。
卢恩拉了拉枪屁股上连着的管子，问：“蒸汽动力啊？”
“不是，管子里是电线。”莫西莱尔看起来有点急了。
“电线？”卢恩想了想，又看了看手上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说，“手电筒啊？”
“不是手电筒！”卢恩一连串的笨蛋问题让她气恼地竖起了眉毛，“你只要瞄准目标，打开保险后扣动扳机就行了！”
莫西莱尔凶巴巴地把扳机上方的旋钮式保险指给卢恩看。这把枪已经被莫西莱尔提前设置了半自动开火，弹仓里也只装填了一发标准抛体，以防止意外出现。
“好吧好吧。”卢恩耸了耸肩。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全金属制作的枪械。卢恩摸索着把手指放在它的扳机护圈上，然后透过它枪脊延伸出的照门和准星瞄向了面前的穹树。
然后——扣动扳机！
“咴——”令人意外地，他想象中的火光与爆炸统统没有出现，手中的枪械只是微微传出了一点震动，然后是从耳畔延伸出的一声尖锐的嘀鸣。
“这就...完了？”卢恩看着面前毫发无损的目标，有点发懵。
他打空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不应该啊？
卢恩看了莫西莱尔一眼，而莫西莱尔则朝他挥了挥手，两人前去检查起穹树的情况。
果然，他没有失手，只是穹树树干上的伤口不是圆的，而是一种扁扁的形状，虽然很深，但并没有寻常铅弹打上去炸出一个大洞的效果——等一下，这把枪的子弹是扁的？
他好奇地把轨道步枪调转过来，看着好像恨不得把眼珠子塞进去看个仔细。
如果卢恩有绕到穹树的背面好好检查，就会发现他打出的抛体已经将这株直径半米有余的穹树打了个对穿，并且深深没入了几米外的另一株樟树的体内。
“再来一次吧。”莫西莱尔对这个结果倒是并不意外。她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灰扑扑的“硬币”，放进步枪的投射弹仓里。
果然，这把步枪用的子弹真的是扁的！
卢恩很想问这是为什么，但暂时忍住了。
他摸索着打开保险，然后回到十几米外，再次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仍然是肩膀上传出的熟悉的轻微震动，仍然是仿若寒号鸟发出的鸣叫般的划破空气的低鸣，但这一次，却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抛体撞击在穹树上发出的动静是这样大、那些飞溅的木屑和老皮、还有挥之不去的震荡在迷雾里的巨响！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那株五六米高的穹树摇晃了几下，居然直挺挺地向着他们这边倒下！
“轰——！”
穹树倒下的瞬间激起了地上无数的尘土和泥点，一阵湍急的劲流被它的树冠中搅动，吹起了惊骇的卢恩与面无表情的莫西莱尔的头发。
果然，面对无甲目标时还是用老祖宗喜欢的软质铅材更好用。
莫西莱尔拍了拍卢恩的肩膀，说了一句他暂时听不明白的话。
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