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条悟把眼睛凑近透明的昆虫箱,他雪白的眼睫正随着眨眼的动作一下又一下轻扫亚克力材质的箱壁。
蝴蝶的倒影在他的眼睛里,这个画面美得充满艺术感,值得放在霓虹所有摄影展供人膜拜。
而站在蝴蝶的视角,却是巨怪企图在用硕大的眼睛瞪死它。
不过,五条悟的确有瞪的嫌疑。
是,稍微有一点点无奈的,瞪。
“出来啦。”他打开昆虫箱的盖子,“这可是东京花朵最多的公园哦。”
蝴蝶动了,只不是将屁股对准了他。
五条悟直起身子,轻柔的把昆虫箱高举。
“你看看,真的好多。”
他站在上野公园的花圃边,五色的花就在脚边,出于难得的人道主以,他非常有素质的没有长腿一伸,一脚踩进去。
蝴蝶还是纹丝不动。
“我懂了,舒芙蕾你其实很不舍的我吧。你真是粘人呢,那就没办法了,回家回家。”
他刚说完,蝴蝶默不作声的又转回来,用虚软无力的眼神看着他。
以前五条悟没发现的时候,他不认为那是诉求,可一旦发现了,真的难以忽视。
“那你说嘛,你要去哪?”
他捧着昆虫箱自言自语的样子已经成功击退了三个小孩,外加一个想要问他要联系方式的JK。
蝴蝶不言,只是固执的盯着他。
这位最强被击败了,他实在抗拒不了舒芙蕾的眼神。
“唔~那我带你去逛逛?事先说明哦,我没有很闲。我超忙的。虽然没有学生可以带。”
咒术界的入学率这两年已经降到了表格之外,一路摔到地板底。
去年五条悟还有一个学生可以带,但也就相处了两个月,他都没来得及给那个小孩灌输消灭老橘子的理念,那个孩子就在任务里失踪。
“可是我任务超级多啊!”
他坐到公园椅子上,把昆虫箱放在身边,然后拿起手机一条一条展示给蝴蝶看,完全不顾对方会不会出现语言不通,种族差异这类问题。
“刚过完新年,第二天哦。大早上八点,伊地知的电话就打来。一级咒灵,还是同一个地方五只。
还有还有,你看这条,前天晚上的,我还在洗澡耶,这帮咒灵难道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不可以摸手机吗?专门挑我洗澡的时候来,要是手机坏了我还要浪费时间去买,超~麻烦的!”
他又划了几条,无意中点开了相册。
一张照片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八年前的一张合照,画质放到现在,可以说是究极马赛克。
但照片里的人眼睛很亮,像是被点燃的火焰。
“她差点成为你的主人。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横刀夺爱,你是她送给我的礼物!”五条悟伸手戳了戳箱壁,“我哪有强迫。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我——你太老了,不懂啦。”
蝴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触角和眼睛的朝向 对着照片。
变化在一瞬之间,突然的让五条悟睁大了眼。
这只破败的大蓝闪蝶正用力的飞扑向五条悟手机的方向,然后重重的撞在了亚力克板上,留下了细碎的荧蓝粉末。
五条悟慌了,他怕他的蝴蝶撞死在箱子里,赶紧打开盖子,用手护着它。
“你这个请求我真的很难答应啊。”
蝴蝶颤颤巍巍的倒在箱子底。
“不要用苦肉计,最强可是铁石心肠的。”
蝴蝶的脚不动了。
“……”
“你的自由难道不是在花里飞吗?你找她算个屁的自由。舒芙蕾不可以太过分哦。”
蝴蝶的一个触角因为风干,掉下来了。
!
“好啦好啦!!我去找!”
蝴蝶抽了抽,缓缓的爬了起来。
说真的,要不是自己亲手养的,五条悟现在真的很想把它扔出去,从高专扔到富士山的那种哦。
他把箱子放回身边,修长的伸直,整个人几乎是半躺平的瘫在椅子上。
“你觉得很简单吗?找一个人,更何况她……”
根本就找不到。
当初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可是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加上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就被他放在了心里的某个偏远角落,经常大脑放空,或者洗澡的时候回来回闪过,但很快就被别的信息量淹没了。
初春还带着一点寒气,今天他难得没有穿教师制服而是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
他带着脾气将帽子戴上,然后将那两条绳子一扯,营造出了一副物理上与世隔绝的样子。
草丛里晃动了两下,一个握着手机满怀美好幻想的少女成功被再次劝退。
五条悟抱着手机慢慢的坐直,正当他准备拿手机网络上搜人时,一辆贴着议员大头照的车,响着音乐从他边上经过。
这是无良政客的无聊把戏,最简单的一种宣传手法。上次,五条悟还看到那个车免费送冰淇淋,只为了宣传那个议员画的大饼。
他一向不喜欢政治,不喜欢勾心斗角,所以习惯性的忽视掉那辆车。
可是在车即将彻底从他身边行驶过时,他忽然跳了起来,抱着昆虫箱就开传送。
一个不太精准的【苍】,让他凭空出现在了行驶的车辆正面。
幸好司机技术过硬,一个大转弯漂移成功让车停了下来。
司机还没开喷呢,五条悟就连珠炮般,一串的话。
“这个这个这个!是谁?”
以为眼前这个身穿灰色卫衣,带墨镜的青年是选民,司机赶紧下车拉票。
“这是我们的藤壤议员。他的理念是——”
“我不是要问老头子,我是要问她。”
五条悟伸手戳了戳,印在车身藏在群像之后,小的不足巴掌大的少女。
“你是说这个小助理吗?她是统平派的一员。听说15岁考上东大,19岁以司法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法务局。不过可能读书读傻了吧,工作时一直没有什么成绩,现在就只是担任法务部部长的助理。”
“我才没有要问这种。”五条悟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开心。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人生。
他不是没有在入睡前遐想过她的人生。
印象里原理可以说是在他那个年纪遇到的最有趣,最惊艳他的人。
她应该有更加自由,厉害的未来,而不是在条条框框里走到顶峰,最后却成了个助理。
“你是想了解我们的主张是吗?其实统平派——”
“她在哪?”
“哎?!”
“我问你,她现在在哪?”
司机挠了挠头,“你是想去参加动员活动?这种小助理,应该是跟着干部在博多那一块举办活动吧。”
司机还想说些什么时,那个青年居然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