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黑发男人被玉山涟从水里捞了起来,但他没想到这家伙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非常正经的提问。
“为什么要救我呢?”
“所以请问你为什么要死呢?”
“那么为什么要活呢?”
……
简直是鸡同鸭讲,玉山涟无法理解这个寻死之人的脑回路,但他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被逼到自杀这一地步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越不过去的心理门槛。
“是的,你说的对,活着确实没意思。”
玉山涟点头,眼神真挚,浅色的瞳孔几乎被空中的烈日的金色光芒占据,叫黑发男人呼吸一滞。
下一秒,便听噗通一声——玉山涟成功将这个绑着绷带的怪异男人踢进了水里。
“诶?真可惜,原来这条河两边那么浅的吗?”
玉山涟眨眨眼,看着黑发男人再度湿漉漉站在水里,那水只及到了他的腰。男人的黑色卷发全部耷拉在脑门前,有些异样的可怜。
太宰治隔着岸与那名将他踢下来的青年相望,看着看着不禁笑起来,而且笑的越来越大声,眼角沁出了泪水。
他弯着腰,叫玉山涟怀疑下一秒这孩子便要把头浸到水里去了。
“你笑什么?”玉山涟抓了抓脑袋,不能明白黑发男人突如其来的开心源于何处。
“你真有意思。”太宰治直起腰板,衣服被打湿尽数贴在了身上,精瘦的形体便展露无疑,甚至还有几块腹肌。
“诶诶诶停。”玉山涟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太宰治一眼,眼里不自觉流出些许嫌弃,“我可没故意勾起你的兴趣,我这个人一点意思也没有的。”
哈哈哈哈,太宰治再次爽朗笑出声,这会他也惦记不上寻思的事情了,相反,他对这个寻常生活里突然冒出的“特殊”十分感兴趣。
湿漉漉的男人不算优雅地爬上岸,就这样躺在了玉山涟的脚边。从他躺着的角度来看,顶头青年那张脸也没有丝毫崩坏,即便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也绝对称得上风华绝代。
尤其是眼睛,太宰治得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一双眼睛——明明那样恶趣味,瞳仁深处却干净清明的可怕。
“太宰治。”
“嗯?”玉山涟原本要抬起并离开的脚暂停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提起那位写下《人间失格》的作者。
“我的名字,我叫太宰治,你呢?”太宰治撑起上半身,眼神灼灼地看着玉山涟。
“你说你叫太宰治?”玉山涟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他绕着太宰治转了一圈,有些语塞,“那你爸妈取名挺有水平的。”
“哦你这样认为吗?那——多谢夸赞?”太宰治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所以你的名字?”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玉山涟警惕起来,他可没忘记横滨这诡异的城市是一个有着异能的地方,难保把名字交出去后不会触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更何况现在这个人叫“太宰治”,而且还真的从水里爬起来诶——现实中的作家太宰治一生可是跳过两次湖,最终也死于跳水自杀诶,眼前这黑卷发男人和现实中的太宰治一样,有没有可能是名字的作用?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跑偏了。”太宰治无奈出声,眼前青年刚刚不自觉便把怀疑、惊恐、不可置信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当然,太宰治可不相信是青年不小心暴露的,大抵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吧。
“只是简单的交友而已,没有其他影响。”
“那好吧,信你一回。”玉山涟撇嘴,“我叫玉山涟。”
“哦,玉山吗?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呢。”太宰治迅速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原因无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
“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要离开了。”玉山涟并不在意此刻太宰治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有为自己刚刚一脚把他踢下水而感到丝毫愧疚。
谁知道又被太宰治拦住了。
这家伙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扯住了玉山涟的裤腿而已,在上边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玉山涟转头,浅瞳里写满了疑惑,仿佛在问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刚刚的疑问……”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单纯无害极了,“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是水鬼吗,问了问题还一定要人回答你。”玉山涟吐槽,但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回去说不定还要对着琴酒那张脸,还不如在这跟这位寻死之人聊聊哲学。
“好吧。”
玉山涟在河畔的草地上坐下。太宰治便躺在他身边,太阳照着他,让他就好像淋湿了翅膀在晒太阳的乌鸦。
“既然你要聊天,我勉为其难地陪陪你,你刚刚说我哪个问题没回答你来着?”
玉山涟搜索记忆,却发现他似乎记不住这类一点也不实用的哲学问题,以至于根本不记得太宰治问过些什么。
“为什么要活着呢?”太宰治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他舒展了一下身体,身上的绷带不小心打到了玉山涟,结果被嫌弃地一把甩开了。
玉山涟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而他甩回去的绷带又恰好很不凑巧地打到了太宰治的脸。
太宰治失笑,跟这个新认识的玉山君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不太优雅的事情发生呢。
“你要问为什么活着的话……”玉山涟沉思了一下,“我不知道诶。”
“嗯?如果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去死呢?”
玉山涟闻言脸色复杂地看向身边躺着的太宰治。
“不好意思,在我们讨论生存的意义之前,我想先给你普个法。”
“其实自杀也是犯罪行为,你这样教唆或劝诱别人自杀是要被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