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鬼鬼祟祟地离开房间,进入了电梯,按下了地下二层的按钮。
出发的时候,恺撒专门用言灵听了,确定好电梯没有人,他们才召来的电梯。
“我突然有点后悔拿霰弹枪了,我们好像不是去杀人的,似乎用弗里嘉子弹更合适。”路明非看了一眼腰上的子弹袋,他带的应该是杀伤力最强的枪械了。
“没关系,我带的全都是弗里嘉子弹,楚子航也带了一个弹夹的弗里嘉子弹。”恺撒随手抽出了身上带的一个弹夹。
在他看来,楚子航背了一把冲锋枪,却只带四个弹夹,是很不明智的行为。那把装备部改良之后的MP5,不只精度和稳定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射速也变得更快。每分钟的耗弹量从原来的八百变成了现在的一千两百发,就那么点弹药顶个管屁用,一下子就被打空的。
楚子航注意到了恺撒的目光,摇了摇头:“比起用枪,我还是更相信手里的刀。”
“随便你吧。”恺撒耸了耸肩膀。
三人说话间,电梯已经停在了高天原的最底层——地下二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路明非拿出了那个触发式的手电筒手雷,虽然是手雷,但用来当手电筒也没什么问题,要不手滑扔出去……
“当心点。”楚子航也拿出一个手电筒,只不过,他这个是正儿八经的手电筒,不是装备部奇葩的作品。
“安啦安啦,我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照着电梯外的楼层。
手电筒的光柱打在一个蒙尘的圣母像上。虽然年代久远,上面的颜料已经开始褪色了,但还是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的金色,雍容华贵。
“颜料中似乎是掺杂了金粉。”恺撒轻轻摸了一把上面的灰尘,他家的很多藏品都比这个圣母像更加值钱,但却不是每一个雕塑都会像这样掺入金粉,足见高天原往日的鼎盛。
“在二战前,这里似乎是一个天主教堂的样子。明治维新之后,很多传教士远赴东洋,给日本人传教。当时信仰的天主教的人似乎不少,他们把这里作为据点,定期举行礼拜和弥撒。据说当年住在这里的所以神父有几十位之多。”
“楚师兄,你还对地方人文有兴趣?”路明非眨了眨眼睛,垃圾话张口就来。
“夏弥说的吧。”恺撒耸了耸肩膀,打趣道。
楚子航没有理会两人的调侃:“二战的时候,东京也曾经历过轰炸,教堂被炸毁大半,浮雕和拱门毁于一旦,只剩下教堂的主体完好无损。店长看中了这里地段和华美的旧址,花钱修缮了这里,作为高天原的选址。这一层应该是拿来当作杂物间之类的了。”
“难怪。”恺撒看着周围那些被白布盖着或是没有盖住的古董。他的种马老爹如果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挑出一两件能用来泡妞的好东西。
手电筒扫过的区域,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管风琴的部件、珐琅装饰的讲经台,还有两三个人高的十字架,上面还挂着陈旧的赭红色法袍。单从这些就可以看出这座天主教堂当年的繁盛,那时候的人,应该谁都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沦落为声色犬马的牛郎夜总会。
楚子航不像恺撒那样沉迷于古董的研究,而是直接走向了大厅的角落,找到了一处窨井盖。那是一口被老式铁链拴着的窨井。看上面锈迹斑斑的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恺撒和楚子航合力拉开铁链,把窨井盖搬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一旁。窨井中一片漆黑,传来潺潺的水声。
值得庆幸的是,下水道的入口就在楼里面,他们不用担心出入高天原被人发现。新宿区在东京算是比较大的一个区,下水道的入口却不多,而且多数都在污水处理站那边。高天原的这个入口是唯一的例外,就像好像是谁专程给他们留了一道门一样。门的那边可能是活路,也可能通向深渊。
“它早就应该被封死了,但因为恰好和庇护所相连,所以被保留了下来。我们还算走运,居然这么轻易地找到了源氏重工的后门。”楚子航点燃一根火柴丢进了窨井里。谁都不知道这个多年无人问津的下水道里的二氧化碳温度会不会很高。
路明非用手电筒照了照窨井盖,上面的德文标记已经看不清了,似乎真的历史悠久。
他们顺着年久失修的楼梯下到了下水道。金属梯子并不粗,表面上做了喷漆处理,但因为下水道里常年阴冷潮湿,只要手摸上去,就能剥落不少铁锈。三人依次往下爬,生怕梯子无法同时承受两人的重量。就算是这样,梯子还是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听着牙痒痒。
或许是太久没有清淤了,晦暗的下水道阴森静谧,带着一股臭味。除了水声,还有某些小动物爬动的声音。“滴嗒滴啦”的滴落声和水流声成了这里的主旋律。黑暗中就像一张大口,在等待着他们进入,然后将他们吞噬。
路明非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个巧合一样存在的下水道可能是个陷阱。
楚子航手上的手电筒照在前面的转角处,找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上。悬挂下来的墨绿色水生植物摆动着,没能拍到那个神秘生物,只听到了几声类犬吠的声音。
路明非被狗叫声吓了一跳,甚至差点掉进臭兮兮的水渠里。
“是泥螈,蝾螈的一种,原产地应该是北美洲。它以水生动物的卵为食,应该是为了防止那些生物在下水中过度繁殖,所以引进来的。”楚子航在手电筒的光从目标上消失之前看清了那家伙的模样。
“吓死我了。”路明非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三人一起走出了很长一段路,路上楚子航又给两人科普了一下下水道的相关知识。让垄长孤独的路途变得没有那么无聊。
因为楚子航说的太好了,路明非甚至发出了“师兄你是回家了吗?”的吐槽。
轰隆隆的地铁声从头顶传来,再往前就是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转轮机了。下水道在这里变得更宽,水流却没有因此变得缓慢下来,反而愈发湍急。这正是那个水轮机的功劳。水花和泡沫在桨叶之间跳动,散发出不那么好闻的味道,响声震天,就好像打雷一样。
“从这里过去就是‘铁穹神殿’了。”楚子航看着湍急的水流和高速旋转的水轮机,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差几步,他们就能进入到源氏重工的‘内区’了。可是却被这水轮机挡住了去路。为了能够切断水草等漂浮物,水轮机的桨叶被设计的很锋利,每根桨叶都有大概两米长,转的很快,根本就没办法顺利通过。
“看你的了。”恺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干什么啊,恺撒学长,就算我用了‘时间零’也把握能安全通过。这转速,我真的不太行啊。”路明非看着飞速旋转的转轮机。感觉自己会被剁成肉酱。
“不是现在,这个转轮机并不是一刻不停转动的,会有间歇地休息,等它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从函道间钻进去。有你的‘时间零’,我们通过的速度快一点更安全。不然的话就会有被拦腰砍断的风险。”楚子航说。
“已经开始减速了。”恺撒出声提醒。
在“时间零”作用下,三人轻易在转轮机停转的间隙跑了过去。
“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从这里过去应该是源氏重工和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我听到有人在上面维修设备。”恺撒眯起了眼睛,“言灵·镰鼬”把上面的情况汇报了回来,“至少有二十个人,虽然是在进行电焊作业,但都是全副武装的。为了不暴露,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讲话了。”
“不行啊学长,我一紧张就会说烂话。”路明非小声说道,“会被憋死的那种。”
“那就拿着这个。”恺撒掏出了两根棒棒糖递给路明非和楚子航。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路明非看了看手上的葡萄味和恺撒手里剩下的薄荷味。
“恺撒学长,我能和你换一根吗?我想要薄荷味的。”
“滚蛋。”恺撒直接把薄荷味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下次早点说,还有,私底下叫我恺撒就好,学长学长的听着有点别扭。毕竟你也不是清纯可爱的小学妹。”
“好。”一头黑线的路明非拨开了棒棒糖的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又往上爬了大约十几秒,他们已经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了。
“不至于吧,一个设备维修,居然要二十个全副武装的人?这是黑道总部,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用得着这么狠吗?”路明非忍不住吐槽,被楚子航瞪了一眼。
“上去之前准备好的你的言灵,暴露在他们视野中的同时,我们必须保证绝杀,不让漏网之鱼通风报信。”恺撒看着路明非说道,说着他抽出腰后的两把沙漠之鹰握在手上。配合“镰鼬”和路明非的“时间零”,他可以做到精准点射全部目标,两把枪的载弹量超过了二十发,可以做到秒杀全场。
“确定吗?”楚子航看向恺撒,显然这么冒进的做法并不是最优解。
“有漏网之鱼就交给你了。”恺撒点了点头。
“好。”楚子航的回答很简短,原因无他。他了解恺撒,知道他的自信从来不会是空穴来风。
在三人冲出管道的瞬间,路明非就释放了言灵,把二十个人全都囊括在内。恺撒已经依靠“镰鼬”进行了预瞄,打得都是提前枪。有“时间零”的减速效果在,那些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弗里嘉子弹命中了。
点射完四枪,恺撒已经解决了半边的敌人。只见他的空中一个翻滚,三百六十度转体,然后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
“碰碰碰碰。”随着他完美落地,做了一个优雅的谢幕动作。所有的二十个工作人员全都倒地。
路明非目瞪口呆,拜托,要不要这么酷啊!这难道才是恺撒的真实实力吗?
脚步声开始从远处传来,很明显,他们的枪声惊扰到了附近的警卫。虽然没有给那些工作人员求救的机会,但蜂鸣器还是响了。
“该死。”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打算马上离开。
船坞的管壁上,厚重的气密门开始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群警卫紧跟其后,一看就知道,这是不抓到他们誓不罢休啊。
楚子航急忙给路明非使了个眼色:“快走,不要用跑的,在这里跑步的声音太响,很容易暴露位置。”
“知道了。”路明非点了点头,跟在两人身后离开的案发现场。走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太多的声音。
走出一段路之后,恺撒终于开口了:“刚刚那里恐怕有点问题,值得二十个工作人员全副武装的肯定不是设备维修。而且,只有少部分的警卫追了出来,大部分和那个白大褂一起留在了那边。”
“嗯,我刚刚有注意到一个金属罐,我猜测他们的注意力应该在那个金属罐子上。”楚子航点了点头,对恺撒说的话表示认可,“还要继续保持静步,如果发出太大的声响,会把人引过来的。”
“明白。”路明非点了点头,手在管壁轻轻敲了一下。
“当~”敲击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恺撒和楚子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路明非。
“就在那边。”警卫的声音从管道的另一头传来。
路明非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我信,我觉得你就是个傻叉。”恺撒啐了一口,“愣着干什么,跑啊。”
“恺撒,我真的错了。”路明非跟在两人身后撒腿就跑,刚刚跑出去两步,子弹击打管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要再慢一步,他恐怕就被打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