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喝了一大口可乐,飞快地啃完了剩下的三明治,把包装纸塞进了兜里。在芝加哥火车站下车的时候,芬格尔跑去“赛百味”买了三个鸡排三明治,作为他们今天的午饭。
吃完午餐,芬格尔直接找了一排位子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呼噜。路明非本来还想要找楚子航聊会天的,不过看楚子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只好作罢,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路明非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黑夜了。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正好是农历十六,月亮圆的就像一块玉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月亮那么近。他伸出手放在窗户上,几个月之后他又回来了!
“醒了?”坐在另一侧的楚子航看了看路明非。
“师兄,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路明非从舷窗往下望去,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了。
“我们待会儿要在宁波的栎社机场下飞机,坐车去往东海之滨的象山县。那里距离曼斯教授他们失联的地方更近,诺玛给我们办理的签证和手续都是大陆的,没办法在中国台湾降落。”
他们坐的是常规的客机不是恺撒他们那种小飞机,只能在正规的机场降落。
“真有意思,台湾明明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却搞这么一手。”路明非叹了口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想什么呢?只是登陆地址的问题而已,护照是出入境的凭证,大陆公民去台湾又不算出国,所以是不需要护照的。我们是从美国飞过来的,所以在大陆着陆还是在台湾着陆才有分别。”
楚子航担心他有什么政治误解,急忙解释:“诺玛给我们伪造了临时身份证,就连签证都是临时做的,入境目的写的是到当地交流研习,所以我们需要在这里下飞机。”
“这样啊,果然是美国的问题。”路明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这夜景还真不错啊。”
每个城市的夜晚,都在讲述着属于他们的故事。这座以“海定波宁”取名的沿海城市,比路明非从小生活的小镇要繁华许多,单是这份夜景就令人沉醉。
“废柴师兄,你醒了没?”路明非朝后座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应该还没睡醒,不过我摇过他,给他他系好安全带了,应该没问题。”楚子航叹了口气,这个传说中七年级的学长,看起来真的不是很靠谱,“你也坐好,飞机要开始降落了。”
路明非撇了撇嘴。废柴师兄是真能睡啊,十三四个小时的飞机他能睡到落地为止,话说昨晚他是不是又熬夜了。
半小时之后,三人搬着两箱装备走出了机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故土的气息,听着路人口中的汉语和偶尔蹦出来的几句听不太懂的“宁波老话”。路明非发现这片夜空、这样的月色竟是这般喜人。
因为两大箱设备的关系,他们只能选择打车去到象山,只是没想到箱子还是大了点,汽车后备箱竟然放不下,只能放在车的后座。很显然,昂热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师兄,现在怎么办?”路明非看向他们的队长,这种时候还是让楚子航去苦恼吧。
“打车,反正开销可以让学校报销的。”
“一辆车感觉也放不下啊。”路明非摇了摇头,以出租车的后座大小,塞下这么一箱就办法坐人了,更何况还有他们有两箱。
“我们得打两辆车,一人一辆。”
“那废柴师兄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坐后备箱吧。”路明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把废柴师兄塞进后备箱带过去。
“你和芬格尔师兄一人打一辆车过去,我坐客车和你们会合。”楚子航让诺玛帮他查了一下客运中心的车次,九点那班他刚好能赶上。
“那要不干脆都坐客车得了,客车底下的行李舱应该放得下这两箱东西。”路明非提议。
“你确定这些东西过得了客运中心的安检?”芬格尔打了个哈欠,“装备部的箱子都是特殊设计过的,确实让武器顺利通过安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个箱子的大小上不了传送带的,这两个箱子是要人工检查的。装备部的防安检设计只能骗骗机器,打开一看就穿帮了。”
“那就按楚师兄说的,你和我打车先去,他去坐客车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找辆面包车就好了。”芬格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站台边停着一辆面包车似乎是拉客的,“这年头的机场门口黑车还是很多的。”
“靠谱吗?”路明非看向芬格尔,他可从来没坐过这种没有正规手续的黑车。
“你觉得那个司机打得过我们吗?”芬格尔一脸坏笑,就算真遇到黑心司机想谋财害命,那也得有那实力啊。
“那就这样吧。”楚子航点了点头,不管怎么看芬格尔的计划都是最省时省力的。
搬着东西来到面包车的旁边。楚子航轻轻敲了敲车窗。
“去哪儿?”一个叼着牙签的大髯汉子摇下车窗,探出了头。
“象山石城山码头。”
“三个人?”
“外加两箱东西。”
“箱子里面什么东西?”
“水产。”
汉子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后备箱:“先把东西搬上来,记得关好后备箱。”
楚子航给路明非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把装备搬到了车上。走到前面拉了拉车门,发现车门被锁上了。
“什么意思?”楚子航看向黑车司机。
“先给钱,再上车。哪有先上车再补票的?”大髯汉子冷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三人,“一口价八百。”
“贵了吧。”
“你这么大两箱东西对车损耗多大啊。”大髯汉子把牙签吐到了地上。
“三百。”芬格尔走了过来,想从他这个铁公鸡手里坑钱,门都没有。
“太少了,走不了。”大髯汉子说着就关上了车窗,打算开车走人。
路明非算是看明白了,这黑车司机一开始就想讹他们。让他们先把东西搬上车,后备箱一关直接漫天要价,他们的东西在车上,他们不能不坐。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就更简单了。这么两大箱东西一看就很值钱,直接开车跑路,他们自己要坐黑车的,根本没出说理去。
芬格尔见状直接站在了车子前面,笑眯眯地看着黑车司机:“来,有胆你就撞,没胆就把门开了。”
大髯汉子急得直按喇叭,他就是个开黑车的,可不想背上一条人命啊。
路明非朝芬格尔竖起了大拇指,这是废柴师兄最勇的一次了。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言,这次任务,他要重塑自己的高大形象?不过看他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的样子,是不是想说什么啊。
“师兄,你说啥?”路明非还是没能读懂他的唇语。
“我让你撬门啊,傻冒,刀带着干嘛用的?”芬格尔急了,他就想拖个时间,让楚子航和路明非趁机撬门,这车要真撞上来,他跑还来不及呢!
听到他的话,黑车司机也是心一横,直接就把油门踩到底,把手放在了手刹上。
发动机的轰鸣直接把芬格尔吓了一跳,这是要来真的,按照香港电影里的桥段,这一下弹射起步,他得飞多远啊。
说时迟那时快,楚子航直接拔出“村雨”朝着车门捅了进去:“松开油门,把门打开。别逼我们动手。”
看着车门上森冷的白刃,司机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遇上硬点子了。这刀一看就是真的,这么果断地出手,这几个学生模样的家伙不会是黑道吧,那两个棺材大小的黑箱子,里面难道是?想到这里,司机就更害怕了。
此时的芬格尔已经从车前都到了驾驶座旁,轻轻敲了敲车窗:“把门打开,好好想想这两箱东西你敢不敢拉。”
看着他的样子,大髯汉子愈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仨不会是杀人犯吧!他本来想直接松开手刹,就这么跑掉。可是一想到车上拉着两具尸体他就害怕,死人会不会找上他,他不知道,这三位活阎王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等楚子航把刀抽回来,车锁就打开了,路明非率先拉开门,进到了车里,楚子航也跳了进去。芬格尔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在大髯汉子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芬格尔一边笑着,一边捏了捏拳头。
“你们要去哪里来着?”大髯汉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开了两年多黑车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阴沟里翻船。
“象山石城山码头。”芬格尔拿起了车上挂着的平安符,翻了翻,“再慢点,这观音菩萨都救不了你。”
“是,是,我们这就出发。”他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那个拿刀捅他车门的年轻人,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擦拭那把日本刀,这是一种无形的警告啊。他们要去码头,难不成是去抛尸?
后排的路明非一边感叹废柴师兄的演技,一边看向楚子航:“师兄,没卷刃吧?”
“这刀砍过比这车门还结实的东西,不会卷的。”楚子航把“村雨”收回刀鞘,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果然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狠。
“师兄,你说那箱子里的东西要是被警察看到会不会很不妙啊?”
“废话,可不是坐几年牢这么简单了。”楚子航笑了笑,到目的地之前,这戏还得接着演。
“那这位兄台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要怎么感谢他呢?”路明非笑着看向芬格尔,“废柴师兄,你要不送他个新闻头条?”
“这个提议不错。”芬格尔点了点头,一脸坏笑地看着司机。
大髯汉子彻底慌了,听他们的意思,箱子里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自己一个头条,什么头条,难不成是恶性碎尸案。
“几位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这趟车我不收你们钱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好不好?”司机认怂的态度和芬格尔倒是有几分相似。
“放过你?你在说什么啊?”路明非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就是,好好开车,不要胡思乱想。”说着,芬格尔轻轻拍了拍副驾驶的车门,“我们赶时间。”